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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到一半身体却一僵, 迷蒙的双眼还残留着七分睡意, 混沌的脑子却已经清醒了过来。

“你……”

林曜努力的板着脸, 想要疾言厉色的批评一下某些再次趁他睡着变成毛茸茸爬床的家伙,但对方胸腹与巨爪笼罩的绒毛空间完全戳中了一个绒毛控的心,他整个人陷在绵软的毛发里,情绪似乎也跟着变得绵软起来,根本发不出任何脾气,只能抱怨似的发出一句:“你怎么又不听话啊。”

刚刚睡醒的人声音里还带着些沙哑,平日里清澈的嗓音因此像是清水里糅杂了甜美的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砂糖,变得莫名旖旎了起来,小小的抱怨也因此说的像是撒娇,听的林曜本人都忍不住身体再次一僵,脸颊微微发烫。

上次道完歉外加教育了顾寅一通之后,他就自顾自安排了两人分房睡,不管是家园里还是舱室的卧房,都直接分了两间,并且明令禁止对方随便踏入他的房间。

谁知他这边艰难的坚持着,另一个傻白甜的家伙却丝毫不体谅他的难处,压根不理会他的禁令,每每在他睡着之后,就会偷偷变成毛茸茸爬上床榻,而作为一个已经和毛茸茸睡习惯了的人类,林曜可悲的发现,即使对方爬床之后静悄悄窝在那里不动弹,他也会自动自觉的滚到对方的怀里,然后一夜好眠。

之所以会知道这个,是因为他自己偷偷在房间里放了个摄像道具,原本是想抓毛茸茸一个毛赃并获,好严厉批评一下子这样,谁知就看到了他自己像个被磁铁吸引的铁球一样咕噜噜滚到了人家怀里,顿时占理也变成不占理了。

他倒也想过直接打坐不睡觉了,但过去十年他打坐的实在是够多了,再加上这虚无海的光线真的很容易让人打瞌睡,就跟阴雨天好睡觉一样,最后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副他口嫌体正直的境况,倒显得他像个欲拒还迎的虚伪人类。

确实有点欲拒还迎的人类心虚的摸了摸脸,小小的抱怨一句之后,慢吞吞的从毛茸茸怀里爬坐起来,脸颊睡的微微泛粉,色厉内荏的再次叮嘱道:“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巨大的毛茸茸半躺在被施展了乾坤之术,同样变得巨大无比的床榻上,一只后爪贴心的放在人类的后背给他一个支撑,琥珀色的眼睛静静地盯着他,喉咙里含含糊糊的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喉音,听不出来同意还是反对,带着点安抚的味道。

林曜就当他已经同意了,虽然就算他真的逼迫对方同意也没用,这毛茸茸惯常说话不算话,丝毫没有信誉的。

手指抓着一把绒毛站起身,脚底踩着软绵绵的毛发,林曜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盯着已经关闭,丝毫看不出外界情形的舷窗,想起刚才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动静,好奇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虚无海里也会有太阳和水流吗?”

刚才他不仅感受到了光线的热度,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这让他忍不住有些惊奇。

航行这么长时间,他还没见过除了虚空旋涡与乱石枯骨之外的东西呢,便是后者,也是极少见的,虚无海广袤无边,肉眼所及之处,全是一片黑白灰的雾气一样的东西,间或有些或大或小的罡风乱流,带着无边的危险气息,但因为尽数肆虐在航线之外,除了一开始还心惊肉跳了一阵,看多了也就那样,基本不会引起他心情的起伏。

“虚无海没有,岛上有,我们刚刚靠岸了。”毛茸茸温声说了一句,还没等人类发出更多的疑问,两只巨大的爪子就轻轻将人类捧了起来,来到紧邻着卧房的浴房门口,毛茸茸的爪尖弹出一根锋利的如巨大弯刀的爪子,轻轻推开门,把人类放在了刻画着法阵,随时都氤氲着雾气的浴池边上。

“你先洗吧,我去处理一下。”

睡醒之后泡个澡的确是林曜这几天的习惯没错,虽然想早点看看外面,但足尖甫一接触到水汽,身上就泛起一阵痒意,对新鲜景色的向往顿时被想要泡澡的欲望挤了下去。

反正界舟停在这里又不会走,他还是先美美的泡个澡好了。

心情愉悦的下了决定,林曜随意的冲毛茸茸摆了摆手,房间被对方关上之前,余光里只看得到对方化为人形后转身的侧脸,本就冷峻凌厉的线条随着对方嘴角弯起的弧度变得平直,俊美的侧脸顿时变得清冷孤高起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冷。

“啧。”

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关闭的房门外,林曜撇了撇嘴,一边脱衣服准备下水,一边在心里腹诽道:任谁第一眼看到这家伙,都得觉得对方是个冷面冰山,谁知道他的芯子其实是个黏人的不得了的毛茸茸呢。

想起对方软绵绵的毛茸茸外形,又想起他人形时候甜甜的梨涡,林曜在水流的包裹里轻轻喟叹了一声。

也就外表能唬人了,挨欺负的时候不仅不会反抗,还要翻着肚皮让摸,被占便宜了还不知道跟他保持距离,整天顶着一张高冷的脸像个小媳妇一样围着他团团转,林曜发愁的想:他是不是把男主养歪了?这样一个纸糊的假冰山,会不会被那些反派欺负?

被林曜担心的顾寅此刻正冷着脸站在甲板上,再次掐了个诀,在他之前施展的隔音结界上再次叠加了一个密密实实的结界,淡色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不远处那几艘界舟,周身寒意慑人。

他们的界舟此刻正靠近了一片巨大的岛屿,那岛屿似乎隔绝在虚空之外,明明界舟与岛屿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却丝毫靠近不得,只有岛屿外围碧蓝海水发出的哗啦啦水声与透过一切黑暗阴翳洒向四周的温热阳光,在告诉他们,那片岛屿并非是虚影,而是真实的世外仙境。

与他们界舟一样停靠在这片空间的是六艘漆成了黑红色的界舟,每一艘都比他们的界舟要大上十几倍,舟上黑红色的旗帜猎猎作响,巨大的玄天宫三个大字以金红色的天蚕丝绣成,带着深重的血腥之气。

初看到那小界舟上有人出现,距离林曜两人界舟最近的船上顿时传来一阵嬉笑声,数个不停地攻击着界舟结界的修士忍不住手上一停,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狂笑一声道:“终于肯出来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老子还能留你个全尸!”

他身边的修士跟着骂了一句:“妈的,终于撑不住了?这破结界跟乌龟壳似的,害的老子还以为遇到什么扎手的点子了!”

“这小子长得不错啊。”那界舟上看起来像是带头的修士目光阴鸷的上下打量了顾寅一通,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来,声音嘶哑难听的如同劈了嗓子的乌鸦,桀桀笑了两声,吩咐道:“别弄死了,正好冥炎老鬼大寿将至,捆了送给那老东西,也算是件大礼。”

那老东西就喜欢这种仙气飘飘的俊俏修士,他原本还在发愁贺礼的事情,这小子倒是解了他一桩燃眉之急。

四周玄天宫的修士都在等着对方战战兢兢的下船俯首,在他们看来,对方的界舟抗了他们这么多人这么长时间的攻击,定然已是强弩之末,对方忍不住露头,就是结界将破的预兆,在他们玄天界附近讨生活的,基本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料对方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

谁知那人竟然把他们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一脸孤高淡漠之象,淡色的眸子无甚感情的瞥过来一眼,眼里的轻蔑之意,瞬间就点燃了他们的怒火。

一个修士冷声道:“妈的,给脸不要脸,兄弟们,给我继续攻击!我倒要看看,他这个结界能撑的了……”

话音还未落,一道剑光突然飞至,自他眉心穿脑而过,激起一片飞溅的血花。

“砰。”

高大的修士轰然向后栽倒在地,在甲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狰狞的脸上凝固着愤怒的神色,放大的瞳孔里却残留着骇然与惊惧。

“啊——!”

距离那修士最近的人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热血,双腿抖如筛糠,尖叫着想要后退,却丝毫动弹不得。

时空像是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连风都停了下来,猎猎翻飞的旗帜凝在了半卷的形态,六艘玄天宫的界舟上,上百个修士战战兢兢地僵立在原地,冷汗浸透了衣衫,即便心里疯狂的嚎叫着逃跑,却只能惊骇万分的被可怖的威压与冰冷的杀机锁定在原地,连一根头发丝也不敢动弹,生怕步了同门的后在南部有暴风雨尘。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轻的开门声响起,却把所有玄天宫的修士们惊的一个哆嗦,冷汗狂流,浸的眼睛疼痛难忍,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更不敢去查探是哪个不怕死的竟然在这种时候吸引那不知名大能的注意力。

“顾寅?”

林曜穿着一身浅白的柔软衣衫,刚刚被灵力烘干的头发松松的束在脑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柔软又放松的气息。

他抬头看着站在船首的顾寅,高大的男人静静立在那里,天风漫卷下,黑发与衣袍翻飞,侧脸凌厉又清俊,整个人宛如狂乱海潮边峭立孤冷的悬崖,又像是漫天云雾中露出一线深色的青松,有种难以言喻的飘然仙气,似乎下一秒就会羽化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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