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7(1 / 2)
第 7 章
是夜。
月色朗朗,李卑枝掩好房门,从窗户处灵巧钻出。
上回已将朱贵家位置记住,此次只顺着记忆,便能寻到地方。
朱家兄弟比村中其他人家稍更富有,朱忠义在镇上开了家肉铺,而朱贵在太守底下干活,至於为何不搬出溪水村,则是由於当地户籍制度,禁止百姓流动。
泥墙碧瓦,墙角种有棵高大的歪脖子树。门的最前面当有个大水缸,不知是否有水,李卑枝想踩住盖子翻进院中,谁料踩中落叶发出清脆的折断声。
“谁?!”
屋中传来惊问。
皱眉看着脚下枯枝,李卑枝心道不妙。
她一把掀开水缸盖,妄想躲入缸中,却发现其中虽无水,但填满沙石,有节阴白宛若人骨的东西露出沙层,李卑枝心中生疑,擡手拉出——
竟真是森森白骨。
一丝寒气从脚底涌至体中,李卑枝打个寒蝉,赶紧将盖子合上。
院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越发地近。李卑枝顾不得惊悚,左右环顾,赶在男人出来前,闪身跃到树上。
借着月色与枝叶掩盖身影,月光零碎落於脸上,她敛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院中四处张望的朱忠义。
对方未着丧服,仍是寻常打扮。
院中不点灯,屋内未燃蜡,大门紧闭,上面横七竖八贴着辟邪黄符,就连屋内各处,李卑枝都能见到被风吹起一角的符咒。
一阵阴风吹过,吹起符纸打门,啪啪作响。
朱贵刚死,就整这么一出,门前水缸还藏着不是是人骨还是动物骨头的物什,生怕他人看不出异常。
李卑枝在心中想。
这人也算得上大胆,竟敢如此行事。
看着树下几尺远的男人,李卑枝陷入沈思。
一片树叶被风摇落,掉到男人头上。四处敲打无果的朱忠义手握粗长竹竿,烦躁地将头顶树叶摘下,才惊觉手上已出不少冷汗。
难不成是猫狗?
又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他舔了舔干涩起皮的唇,长在倒三角脸上的横肉跟着他走路的动作颤了颤,粗壮的胳膊做起防御的姿势。
他掀开门前水缸瞅了眼,又在院中站上半刻,朱忠义确定无人,这才一把丢掉手中竹竿,重回屋中。
而李卑枝早趁对方移开视线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屋里。
她没顾得上观察房内布局,而是就着力度跳到房梁上,恰手刚触到梁木,朱忠义推门而入。李卑枝身子极为轻巧,不给人半点发现异常的机会,朱贵义更不会想到屋中有第二个人。
这屋子有些年头。
梁上灰尘已落几层,厚厚叠在木板上,全蹭到李卑枝的衣衫和手上,她有些嫌恶地拈了拈指尖,眼神在望下面喝酒的朱忠义。
简朴的木桌上摆放几碟小菜,油灯忽明忽暗,朱忠义进屋后,直直坐到木凳上,沈默着将酒倒进碗中,大口大口喝着。
月色渐暗,夜风起凉,呼啸进屋。
啪嗒一声,支撑窗格的木撑被吹掉,门窗登时合上,烛火亦被吹灭。酒意上头的朱忠义踉跄往前,大腿撞到桌脚,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有些怒,一脚踹过桌子。
摸索到木柜上放着的火折子,将熄灭的烛火再次点燃。
风蹿进屋中,李卑枝手中拿着小石子,对准微小的火光弹射出去,再次将烛火熄灭。
“…怎么回事?”
若是不久前的朱忠义,或许会心生警惕,只是此刻,他已有昏昏然的趋势。低声骂了句,朱忠义伸手往旁边摸取。
“是你杀了刘玉翠。”
脖颈被人扣住,他被人从后使力抵到桌上。
此人正是李卑枝,他巧借力,轻而易举制止住高她一头的男人。为防止对方认出自己,李卑枝特意压低声音,此刻听闻,竟有几分不辨雌雄。
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头一喝,正晕头转向的朱忠义听到“刘玉翠”名号,登时清醒过来,他瞪大眼,酒意全无。
“你……你是谁?!”
粗大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是谁?”
李卑枝体温偏凉,尖锐的指甲刺入对方皮肤,她凑到朱贵义肩膀处,青丝垂下落入对方领口,带来丝丝凉意。
她打算诈诈朱忠义。
“你杀了谁,心里也该有数。”
既然对方曾把她认作“刘玉翠”,那么她也并不介意当一回“刘玉翠”。
“……刘玉翠已经死了!!”朱忠义听不得这个名字,反应剧烈地挣扎。
可无论如何挣扎,都抵不过李卑枝。
“对,刘玉翠已经死了。”
李卑枝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可偏偏又因如此,更衬她如鬼魅,让人不禁心生胆怯。偏生朱忠义今晚饮酒,心怀祸事,轻而易举就被唬了过去,竟自己脑补出刘玉翠“借尸还魂”前来索命。 “那你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