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只怪物68(1 / 2)

钟杳刚在一处墙角吐掉了嘴里的鲜血,手颤抖着从口袋里往外掏湿纸巾。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了,撕了几次才把外包装撕开,擦着嘴唇和手指。

手一直在抖,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的,他控制不住。但是最让钟杳心一沉的是……他的手指快没有知觉了。

大概推算了一下时间,钟杳大概是从通道里回来的那天晚上,失去的嗅觉,当时钟灵热了饭放在桌子上,他闻不到一丝的味道。

两天后,他喝汤的时候加了两勺盐,却没有再尝到一点味道。

而现在,钟杳举起自己一直颤抖着的手,握拳朝着墙上捶了一拳。

墙面开裂,碎石插进了钟杳的手背上,他看着血肉模糊的手,只能感受到一点点微弱的疼痛。

想到了什么,他拉开自己的衣服,抽出手臂,这才发现原本包扎着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裂开了,血浸湿了缠在上面的绷带,湿透了衣服。

在此之前,钟杳并没有感受到伤口撕裂的疼。

先是嗅觉、味觉,现在是触觉,那下一个呢?

钟杳拆下染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重新上药换了新的,虽然知道没有太大的作用了,他还是想再拯救一下。

就在他再次用湿纸巾擦着手指上的血的时候,头突然疼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一瞬间唤醒了钟杳身上的神经,四肢百骸传来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痛感。

钟杳一下子靠在墙上,手捂着头,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好痛。

好像有人从他脑子里抽走了什么,痛的他浑身都在发抖。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钟杳掏了好几次才把手机拿出来,发现还是那个熟悉的号码,这次不再是地址,而是三个字。

“救救我。”

钟杳看着这条短信,短暂地陷入了沉默。

与刘旺共事几个月,钟杳确实没有从他的身上发现什么问题,同时把周围人看作是普通人的钟杳也没想到身边的这个人,可能是个玩家。刘旺表现的不像一个玩家,从哪一面来看他都不像。

或许正因为这份不像,这份没有被游戏污染过的单纯,才瞒过了所有人。不是刘旺瞒的,而是他身上的东西。

扶着额头,钟杳握紧了手机,上面的短信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开始不断地弹出。

“救救我”

“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

“救救我”

……

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钟杳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关机,他大概知道刘旺会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阳谋,钟杳不知道他去了之后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但他必须去一趟。

重新拉好衣服,钟杳抬头看了看,就近找了个通道进去。

也不知道沈裕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不过钟杳在他身上留了一截傀线,最起码,沈裕受伤的时候他会知道。

看来他要逼一把山羊这群人了,要是再磨蹭下去,死的人会更多。这个世界还算不错,钟杳不愿看着这里变成炼狱、变成废墟。

而不管是什么神、怪物还是异能,都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钟杳在几道白光之中穿梭而过,直到他隐约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走近了一看,是他公司所在写字楼上面的金色大字,而对面是一片倒塌的废墟。

曾经无数人期盼过的公司爆炸吧,就这样现实而残忍的发生了。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尸体腐烂后的臭味,直冲天灵盖,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钟杳路过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径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

这一片的尸体死寂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微弱的声音。钟杳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他的脚步声是这一片空间里最大的声音,一步步稳稳当当,落在惶惶不安的人的心上,是一种安稳。

钟杳走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面前蹲下,伸出一直发着抖的手拨弄开了被血糊在额前的头发:“刘旺。”

面前的血人微弱地动了动,从嗓子眼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的眼睛瞎了一只,漆黑的洞对着钟杳,里面的血已经干涸住了。另一只眼睛艰难地在眼眶里动了动,从里面流出一滴干净的泪。

他嘴巴微弱地张张合合,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钟杳看着他身上的尸斑,看着他变得青紫僵硬的身体,伸手往他的脑子里扎了一根傀线,让他有力气说话。

所以,钟杳推测的没错,刘旺早就死了。他应该是死在四年前,一个刚进游戏的新人,因为太普通了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所以他连新手本都没有通过,永远留在了游戏里。

而他之所以还会跟一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现实,居然还瞒过了这么多人,那应该是有东西帮了他,钟杳没猜错的话,那个东西,应该是系统。

蝎子也曾说过,在沈裕这一批人进到游戏里的之前,系统曾经遭受过重创,它失去了自己的情感模块,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机器。

如果是因为某些原因,系统不得不断尾求生,那这失踪的情感模块应该是找到了某些途径得以存活了下来。

刘旺恢复了一些神智,有傀线扎在身体里,他的一举一动骤然轻松了很多,被血糊住的嘴巴也能说话了。

“他,他从我脑子里,”刘旺伸手死死抓住钟杳的衣服,身体在发着抖:“从我脑子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刘旺的一只眼睛里流出眼泪:“钟杳,我是怪物吗?”

钟杳替他拂去头发上的碎石,摇头:“你不是怪物,你是人。”

“哈……”刘旺弓起身体,用自己的手捂着那只没有了眼球的眼睛,整个人因为痛苦而抖动着:“我是人……那为什么我死不了?”

他抬起头来,举起手腕给钟杳看。只见他的手腕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深可见骨,已经把动脉割断了,他摇头:“我已经没有,没有血可以流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死?”

刘旺当然不会死,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在了四年前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候,没有观众也没有唏嘘。

“钟杳……”刘旺往前爬了两下,靠近钟杳,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露出祈求:“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电视台那次……”

“刘旺,我今天去看了你的母亲,”钟杳轻声说:“她还在等你回家。”

“…………”刘旺的话一下子顿住,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直愣愣地看着钟杳,他开始摇头,从摇头变成了崩溃大哭。 “我不行……”刘旺趴在地上,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也像在他身后的无数具尸体:“钟杳,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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