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只怪物20(1 / 2)
枯藤的尸体被带回指挥中心,他在游戏里的身份很也快就被认出来了,并不像他自以为的掩饰得很好,只是大家一般都是背地里蛐蛐他。
法医经过检查后说,枯藤的双手是被不知名的利器一击即断的,致命伤在喉咙,他们从枯藤的脖子里取出来了一根木箭,是弩用的小型箭头,这一下直接捅穿了枯藤的脖子,救不回来的。
有人在关心枯藤的死因,有人在思考到底是谁杀人灭口、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沈裕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在钟杳的眼皮子底下、越过他杀人。
如同枯藤所说,黑玫瑰代表的就是游戏里的最强战力,钟杳的能量已经完全超过了一个正常人类身体所能承受能量改造的最大限度。有人戏称,黑玫瑰天生就是为游戏而生的。
那么,钟杳为什么会让枯藤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杀了?这不是他的性格。除非…那人极为擅长隐匿,就连钟杳都没发现他在周围埋伏着。
那么就是另外一个问题:这些人都是玩家吗?他们有什么目的?这次的怪物袭击是他们主导的吗?
如果只是报复社会,那还好处理,但如果…他们所图并不只是单纯的杀人为乐呢?
一群普通、碌碌无为甚至平庸的人,进入到游戏里以后,被激发了心中的阴暗面,掌握了难以想象的神奇力量……那他们,还甘心继续平庸下去吗?
就连沈裕自己都受游戏影响很深,偶尔午夜梦回,他竟然有些想念在游戏里说一不二的时候……
哦,主要是想念跟在自己身边随时准备反驳他的钟杳了。
是非不分善恶不论的地方,引诱着一个个普通人犯下桩桩罪行,因为嫉妒、贪婪、仇恨……活到现在的玩家,谁敢发誓说自己手上没有沾过一条人命?
唯暴力独尊久了,他们是否……想重新回到那个朝不保夕的世界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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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尧,你去哪儿了……”刘旺气喘吁吁地追上正在下楼的钟杳,问:“我就一抬头的功夫,你人就不见了,咱们先快离开这里吧,那些鸟好像都走了。”
钟杳点头:“那工作怎么办?”
刘旺抹了把脸上的乌鸦血,半睁着只眼睛:“管他的,都要死了,谁还在乎狗屁工作。”
虽然这样说,但是两个人还是回了公司。主管本来都张开嘴巴准备骂人了,刘旺一抬头露出满脸血,吓得他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报警。
广播大厦被袭击这事被无数双眼睛看到,几乎是瞬间就传播了出去,引起一片舆论哗然。
这些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普通人到底该怎么活下去?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下午下班的时候,大家神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惶恐和不安,大家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一把巨大的剑悬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明天会好吗?
那明天之后呢?
走出电梯之前,刘旺拍了拍钟杳的肩膀,问:“去喝酒吗?”
钟杳看着他萎靡的神情,最后点了点头:“可以。”
他们在一家烧烤摊前坐下,点了一堆烤肉和啤酒,屋里炭火噼里啪啦烤着,肉串上冒着“滋滋”的油花,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又被一张张嘴咬下,却没有一个人是笑着的。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
刘旺坐下来先开了瓶酒给自己灌下去,脸都呛红了,捂着脖子在一边咳嗽了半天,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有些红。
刘旺随意摆弄了两下烤串:“钟尧,你害怕吗?”
“我记得,你问过这个,”钟杳用筷子把烤肉撸下来,然后再捡起来吃,姿势十分优雅。
刘旺不解:“大家都很害怕,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害怕?”
钟杳说:“可能,我对生死并不是很看重吧。”
刘旺:“不对,大家都有很多牵挂着放不下的东西,或者是家人、朋友、爱人,或者是理想执念,其实没有人是真正的看淡生死什么都不在意的。”
他给自己倒酒,很明显,今晚他只想要一个倾听者,要是没有人听他说说,他想他会疯掉的。
刘旺说:“我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我爸,跟着施工队到处给人盖房子,挣钱,供我上学。我妈除了要照顾整个家,还要外出打零工,补贴家用。”
“我真的拼了命的学习,想要出人头地,结果努力到最后也只是上了个二本。我想,学历不能代表一切不是吗?只要我努力,我就能挣钱让我爸妈过上好的日子……”
“当我毕业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社会跟我从小到大想象的都不一样。我以为努力就会有回报是必然的,现在发现好人其实挣不了大钱……”
“我刚刚租了一套小公寓,把我爸妈都接过来,他们好日子还没开始过,怪物就出现了……”
“凭什么啊……”
刘旺脸哭得通红,一杯杯喝着酒,倒是架子上的烤肉,一口都没动。
“我一没挥霍地球资源,二没杀人越货,三没脏钱可挣,凭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死啊……”
钟杳默不作声地又推过去一瓶,他知道这种情绪,叫崩溃。刘旺一路走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压抑和痛苦,今日又那么近的面临死亡,谁能不崩溃呢。
“我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福不是大家一起享的,祸到临头了却要一起死……”
刘旺酒量不太行,三瓶啤酒下肚,开始抱着一边的柱子嗷嗷哭。
他一哭,店里的其他人也猛喝几口,过来抱着膀子一起嗷嗷嚎叫。
钟杳坐在炉子前面,耐心地把所有的烤肉翻面、旋转、撒上孜然和辣椒面,转圈,抖一抖,开吃。
以刘旺的哭声为背景音乐,钟杳吃光了一整盘的薄饼。
老板被这边的动静惊过来了,他先是看着哭成一团的客人,又看着坐在桌子上施施然吃饭的钟杳,想了想,过来坐到他的对面。
“帅哥倒是淡定,”老板说:“我这几天已经看到很多人崩溃了,你这样无悲无喜的,是头一个。”
钟杳用纸巾慢吞吞地擦着手指:“害不害怕,该死的时候就是会死的,没有意义。”
老板很惊讶他这么说:“你……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老板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会死,会死是注定的,但是死亡的过程是未知的……这不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怕死本来就不需要有意义。”
“不需要有意义吗……”
老板说:“你就没有那种,很在乎的人吗,亲人,朋友之类的,如果他们有一天离你而去,你会不会害怕?”
钟杳与现实的家人并不熟悉,他们死了钟杳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是朋友……
如果这个人变成沈裕……
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钟杳伸手摸到了心口的位置:“好像抽筋了。”
“哈哈……”老板被他的反应笑到了:“不是抽筋,你会痛。”
会痛。
仅仅是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抓了一把一样紧绷着抽痛一下。
有客人来了,老板起身离开。
钟杳看着还在撒酒疯的刘旺,脑子却放空陷入沉思。
死亡的尽头,并不一定是永远的消弭,但是生者永远不可能感同身受死亡的感觉。
“你下班不回家,就是来跟这个傻大个酗酒?”
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然后是某人欠揍的声音。
沈裕毫不客气地给了刘旺一脚,刘旺眼泪汪汪,又要哭出声来。
沈裕:“哭什么哭,天塌了还有老子顶着,老子都还没哭呢!”
刘旺的脑子已经被酒气熏懵了,他坐在地上抱着钟杳的腿:“盘古,你是盘古吗……”
沈裕:“是你个头,给我撒手!”
刘旺死死抱着钟杳的小腿不放手,沈裕蹲在他旁边,黑着一张脸拉人,他们两个争得有来有往,把坐在位置上喝气泡水的钟杳扯地摇摇晃晃。
他放下水杯,抬腿把沈裕踹了出去:“你跟醉鬼发什么脾气。”
沈裕愣了一下,然后不可置信的站起来,指着自己卫衣上的大鞋印子叫道:“你打我?你为了这么个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傻子打我?”
刘旺听懂了两个字,于是反驳:“我,不是傻子,我,我是,我是……钟尧的贴心小棉袄,嘿嘿……”
钟杳:……
你别嘿嘿了,面前有头驴吃醋快把自己酸死了,一会儿他该打你了。
沈裕扯着自己衣服上的鞋印,一声不吭地盯着钟杳,一副“你要是敢不哄我你就完了”的煞神样子。
钟杳把牛肉从签子上取下来,放到薄饼上,抹上酱料,卷了一块生菜,然后用他那修长白净的手指卷啊卷,卷成半个拳头大。
他伸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沈裕:“坐下。”
沈裕瞬间坐下了,但是手还是十分顽固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讨要说法。
钟杳长臂一伸,一只手掰住沈裕的脸,一只手拿着卷好的烤肉往沈裕嘴巴里塞去。
几乎是触碰到沈裕嘴唇的一瞬间,沈裕就顺从地张开了嘴巴,乖乖接受了投喂。
钟杳松开手拿湿纸巾再次擦手:“现在你能说找我有什么事了吗?”
本来被投喂,沈裕的心情直线飙升,听到钟杳这样说话,心情直接坐跳楼机下来的,脸黑如锅底:“嗬嗬,这个傻子没事都能约你出来吃饭,我来找你就非要有事是吧,钟杳,只要你说一句,我沈裕就再也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
钟杳:? 怎么突然抽风了?他以为沈裕是来找他问白天在广播大厦的事的,原来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