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下新春至,镯上刻寒梅72(1 / 2)

自那以后,再没有人敢招惹宋辞,而宋辞虽说行事张扬但也并非无理之人,因此一直也没出什么事情。

晚上,宋辞躺在床上想起那日的错觉心中警铃大作,于是往后的每一日都在院子里习武练剑,不敢懈怠分毫。因为没人打扰的缘故,日子倒也过的自在。

倒是苏若清,自那日送宋辞回了慈安宫后,一连好久都没有露过面,不知在忙些什么。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在盛京家家户户升起的烟火气里,盛京再次落下了一场大雪,在雪停下的第二日便是除夕。

今年的除夕宫宴和往年一样,依旧在宫里的永宁殿举行,只是邀请人更多、办的更热闹了些。

宫宴那日,盛京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

往年因为种种缘故,宋辞总爱窝在家里,如今出来后也被盛京的年味吸引,练武之余总会跑到街上看热闹。有想买的东西也不用她付钱,只需要拿着就是了,因为苏若清单独派了个人跟在她后面付钱,顺便还能替她提些东西。

宋辞对他的这个做法没多大表示,但确实便利了她,于是也就默许了那人的存在。

夜晚,宫宴上,气氛一如既往。

宋辞因为养在慈安宫和深得皇帝偏爱的缘故,座位紧紧挨着太后,正对着太子。

众大臣见此心中明了,皇帝这是借着宫宴的机会告诉众人:宋璟虽死,宋家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宋辞是皇家要护的人。

宋辞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让坐哪里坐哪里就是了,只是……

她看着对面空着的位置,总觉得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在宋辞刚剥开一个橘子准备吃时,苏若清来了,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刻丝暗纹锦袍,图案是用金线绣制的四龙纹。

可能是穿着玄衣的缘故,宋辞觉得今日的他与往日并不相符,往日的他温润如山间清泉,而今日身着锦袍的他却面容严肃,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宋辞就这样看着他,直到他坐下也没有移开眼。

这是宋辞自那日后第一次见到苏若清,他比之往日消瘦了些许,眉宇间稍显疲色。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苏若清抬起头看了过来,不经意间两人视线相对,宋辞瞳孔微震立刻撇开了眼,但随即又不明白自己躲什么,于是又偏过头和他对上了,也不知是在和他较劲还是和自己较劲。

苏若清被宋辞的这个举动逗到,轻声笑了出来,虽然离得很远,但宋辞还是听到了,她本来还有些气恼,想着等宴会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但是看着他眉宇间疲色尽褪,流露出笑意的模样又迟疑了起来。

心中觉得,好像被他笑一下也没什么,自己何必要和他动气。

宋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到,连忙喝了一口凉茶压压惊,直到把心中那莫名其妙的想法驱散了才抬起头来。

由于这多出来的情绪,宋辞只觉得面对满席佳肴也没了胃口,吃了几口后就匆匆离了席。

回到慈安宫后,宋辞还是觉得心情烦躁,索性提着枪在后院练了起来,直到心情平复下来才收了手。

就在她准备回屋时,一阵慵懒的声音从房顶传来,“美人儿的枪法真是妙啊。”

宋辞闻言瞥了一眼他,眸光突然变得凌厉,也顾不得行礼之事,冷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啊。”他跳下来不紧不慢的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脸悲痛道:“可惜美人儿心事太多,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我。”说罢,他重重叹了一口气,一副受了情伤的模样。

宋辞对他的自称并不意外,因为这些日子苏承驷来找过她好几次,一开始他还自称为本殿,时间久了可能是觉得麻烦,也可能是为了拉近关系,所以就直接自称为“我”了。

自宋辞入宫后,除了苏承驷外,苏承皓也来找过她几次,但与之不同的是:

苏承皓为人较为温文尔雅,只要她拒绝了便不会叨扰,可苏承驷就不一样了,他本就以“风流多情”着称,即使你躲着不见他也会见到他,就比如今日。

宋辞闻言嘴角抽了抽,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但她也懒得理他,于是道:“十一皇子很闲吗。”

“是啊。”

苏承驷向她抛了个媚眼,无所谓道:“我本就是一介闲人。”

说着,他突然凑近宋辞,语气有些埋怨,“还说呢,刚才宫宴我一直在看你,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光顾着看大皇兄了,大皇兄哪里好,不就是…………”

后面他究竟说了什么宋辞根本没听进去,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她刚才一直在看苏若清?

宋辞认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想到这个,她的眉头紧皱,心情更加烦躁起来。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苏承驷见她根本就不搭理自己,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宋辞闻言瞥了他一眼,随口道:“你觉得呢?”

苏承驷一噎,随即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思索了半晌小声问道:“你实话和我说,你不会真喜欢大皇兄吧?”

宋辞闻言眸光微闪,随即冷意自眼底浮现,她看着他冷冷一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觉得我宋辞会喜欢你们皇家的人吗?”

苏承驷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随即便笑了起来,“那便好。”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开心起来,“你都不知道,我今日见你一直看着皇兄,心里难过的不行呢。”

可是宋辞却冷冷一笑,面带嘲讽的看向他。“十一皇子是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既如此我就再说一遍,我宋辞永远不会入你们苏家门!”

苏承驷闻言怔了半晌,随即苦笑一声,“我明白了。”

他看着她,目光闪过一丝受伤,低声道:“可我就是喜欢你啊,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看到你开心我会开心,看到你难过我也会难过……”

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喜欢你,所以不愿看见你为难。”

说完,他就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那离去的背影无端让人觉得难过,仿佛被他流露出的悲伤所感染。

可“郎”心如铁,宋辞并未被触动分毫,反而觉得可笑。

一见钟情?他居然能说出这种鬼话,他把她宋辞当没长大的孩子耍吗!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来气,索性又练了起来,直到隐约听到宫外传来的脚步声才停了手。

*

夜晚,宋辞陪着太后在正殿守岁,不过还未过三更太后便熬不下去了,在佩云的服侍下沉沉睡了过去。

宋辞知道老人家熬不得夜,于是轻声和佩云说了一声后就回了自己居住的胜寒殿。

在她洗漱好准备歇下时,窗外突然传来轻扣声,宋辞立刻警觉起来,翻身下床后取出挂在床头的剑,冷冷道:“谁?”

“是我。”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宋辞才将心放下,她将剑收回剑鞘,几步移到窗边。

她眯起眼睛,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身影——确实是苏若清。

她思索片刻后打开了窗户,懒懒倚在一边,不等苏若清开口便率先问道:“深夜到访,不知殿下有何贵干?”

苏若清没有说话,将一枚雕刻精致的紫晶镯放到了她的手中,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淡淡道:“新春礼物,就当是给你的厌胜钱了。”

说完,他轻笑了起来,宋辞看向他,却见他眼角眉梢间尽是温柔,他笑着说:“希望小辞明年可以事事如意,平安遂顺。”

宋辞没有说话,但心中却像是被扎到一般、猛然涌上一股暖意。她尾指微微一颤,手紧紧攥着手中的镯子。

“谢谢。”

良久,宋辞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只是她的头低垂着,因此苏若清未能看见她眼底流露出的复杂情感。

苏若清轻轻一笑,鬼使神差的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袋,看着她诧异又愤怒的表情,苏若清笑的更厉害了。

“这是惩罚。”

在宋辞更诧异的目光中,他憋住笑板起脸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呵。”

宋辞听了这话瞬间笑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他这句话乐的,她在心中白了他一眼,但终究也没说什么,只是盯着外面的天色凉凉道:“天色已晚,殿下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说完她就关上了窗户。

苏若清见她这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是无法相信她居然就这样算了。

看来她如今的脾气小了很多。苏若清在心中暗暗道。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笑,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只是还没走几步便被一个雪球砸到,而且是正中他的脑袋,仿佛是瞄准了一般。

苏若清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但他早就知道了是谁的杰作,于是也没生气,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拍拍自己沾了雪的前襟。

“这样可消气了?”苏若清转过身有些好笑的问道,他知道宋辞听得见,所以音量并不高。

宋辞没有回话,熄灭了屋里最后一盏宫灯。

苏若清见突然灭了灯的屋子,好气又好笑,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宋辞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听到那人离开的脚步声才睁开,她心中估摸着那人走远后才重新点燃了宫灯,坐在一旁细细看着手中的紫晶镯。

镯身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在宫灯的照射下发出一种别样的光芒。

刚才窗边灯火昏暗,宋辞只知镯子做工精细,却并不知刻的是什么图案,如今灯下细瞧才发觉刻的是雪下寒梅。

宋辞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镯身,眸光微沉。

虽然她的神色十分平静,但眼底的复杂纠结却出卖了她的情绪,仿佛诉说着她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只是强装镇定罢了。

她看着手中的紫晶镯突然笑了起来,喃喃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是因为喜欢吗?

想到这两个字,她眸中闪过一丝嘲讽。

怎么可能呢!他那样的人哪里是像会真心喜欢人的模样,看似对谁都很好,但内心却冷如冰霜,所有一切不过都是表象罢了。

再者……

宋辞突然自嘲一笑。

别说他喜不喜欢自己,就算是喜欢又怎样?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他的父皇间接害死了她父亲,她怎么会爱上仇人的儿子呢! 就算爱上,也不过是相互折磨,永远也修不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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