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话 谷府夜宴(下)19(2 / 2)
面前的圆桌上,单单只坐了一位年轻的公子,长相倒也还过得去,只是眼神不免狎昵了些,一眼瞧过去,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姚织锦认得他是城北宋家麻油铺的小老板,这些年全靠挥霍家中积蓄度日,妾纳了一房又一房,三个月前,他的正妻忽然急病丧命,他忙不迭地就娶进一个千娇百媚的填房。城里的一众百姓纷纷传言,他那死鬼正妻,正是他自己使手段给害了。
姚织锦勉强和他对视了一眼,转身对丁宝吩咐了两句,抬脚正要走,却被那公子叫住了。
“咦,姚家二小姐为何急着走呢?我这儿已是最后一桌,你的事儿眼看就完成了,何不与我倾谈两句?”
姚织锦横了他一眼,道:“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个姑娘家,原不该与公子多做交谈,如今公子想吃的那样吃食,我已经心中有数,过不了一会儿,谷老爷的厨师就会将菜肴呈上来,还请慢慢享用。”说罢,又回身要走。
“哎哎哎,谁让你走了?”那宋公子将手中折扇往姚织锦跟前儿一拦,笑着道,“你大伯都带着你出来抛头露面了,自然是想在一众宾客中为你觅得一个金龟婿,这种事情我们都理会得,你又何必害臊呢?我家中虽已娶妻,却尚欠一个聪慧美貌的良妾,姑娘……”
姚织锦微微一笑:“听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替你寻摸一位如花美眷?真是对不住,我年龄尚小,所识之人不多,怕是帮不上你的忙了。”
“装什么傻啊你,我……”
他只管挡着姚织锦不让她走,嘴里唠唠叨叨说些混话,姚织锦脸色平静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接着,便突然瞪大双眼,捂嘴道:“咦,怎么原来宋夫人也来了?真是对不住,我没瞧见你,在这儿给你赔礼了。丁宝快过来,赶紧把宋夫人喜欢的菜肴牢牢记下,去交给厨子,别耽误了时辰!”
那丁宝是个老实巴交的男孩子,听她这样一说,未免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依着她所言,在纸上写了两笔,飞奔而去。
宋公子脸上一怔,道:“你装什么鬼神?本公子今日可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呢?宋公子别开玩笑了!”姚织锦愈加讶异,一跺脚道,“宋夫人正在您肩膀后头那丛月见草旁冲我笑呢!”
宋公子不由自主地回身看了看,自然是什么也瞧不见的,他原本心里有鬼,只觉周遭霎时起了一阵阴风,唬得脸色都变了,拿手指着姚织锦,道:“你……你看见谁?”
“就是您的夫人哪,还能有谁?宋夫人,我听我大娘说,城里的墨轩书院正是你家开的,你知书识礼,人又温婉良善,是难得的好女子呢!”
那宋公子死去的妻子,正是墨轩书院秦老师的独生女。听到姚织锦这样说,他的喉咙里哽得险些吐出来,煞白着脸,不住地回头四处张望。
姚织锦看他那副蠢样,心里早就笑开了花,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掉转过头,走向了姚江烈的席位。
谷元亨从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到宴席结束,便走来姚江烈身边,先是将姚织锦好好地夸赞了一番,然后拱着手道:“姚兄今日可算是帮了谷某的大忙啦,这份情谊没齿难忘!咱们朋友之间不说那些客套话,我知你心中担忧令尊生前在我这儿欠下的债务,不是我夸口,区区四千两银子,我还不放在眼里,实算不上什么大事,咱们好生商量嘛!今日多亏姚兄相助,我亦该投桃报李,这样罢,若姚兄手头暂时紧了些,这银子的事,索性就迟一两个月再说。过些时日,谷某还要登门拜谢,到那时还盼姚兄不要嫌烦哪!”
听他这样说,姚江烈明白那债务一事暂时已有着落,心下欢喜之余,又不免添了两份愁绪。谷元亨明言不久之后还将登门拜访,莫非,他还有所求?只是不知他还想要什么,会不会仍旧和姚织锦有关?
他心中虽然不情愿,却也无法可想,咬了咬牙,道:“元亨兄说的哪里话,您肯拨冗前来,必令得我姚家上下蓬荜生辉。那……姚某就先告辞了,静候光临!”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姚江烈揣了一肚子心事,领着自家的侄女离开谷府,直往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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