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是他未曾察觉的温柔13(2 / 2)
“才不,”书钰摇头,“姓楚好听,啊!楚字本身就包含木!”
她握拳捶了一下掌心:“我思路一下打开了!”
上午检查完,下午医生一个电话把他们又叫了回去,跟陈伯璋安排的一样。
书钰坐在医生办公室,已经察觉出气氛不对。
医生拿出一沓化验单,跟她详细解释了每一个数值,说了一堆学术名词。楚星想了一下,第一次主动握住书钰的手,冰凉。
“什么是21三体综合征风险值为1:4?”书钰重覆了医生的话。
“这个数值临界点为1:270,检测结果大於这个数的话,就是高风险。”
书钰用一种想从医生那里获得肯定回答的语气:“可是4比270 小很多呀。”
楚星轻声给她解释:“这是分母。”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下周,你过来做一个羊水穿刺,准确率比抽血高。这是一个唐氏儿,为了宝宝的成长,我们一般都建议流掉。”
书钰把手从楚星那里抽回来,捏着薄薄的纸条,很快,那个清晰的1:4被泪水打湿。陈伯璋站在她身后,想拍她颤抖的肩膀,手又收回来。说到底,是他一手安排如今的场面。
书钰擦掉眼泪:“是不是因为孕期,宝宝的爸爸没有释放足够多的信息素?”
“跟这个无关,”医生看了一眼陈伯璋,“恰恰相反,父亲过多的信息素释放反而会影响母亲的激素调节,所以前期的alpha父亲要服用抑制剂降低自己的信息素水平。你有在服用吗?”
楚星点头:“有的。”
“嗯,如果母亲流产,身体比较虚弱,此时就需要接受大量信息素安抚。”医生撕下药单递给楚星,“这是促进信息素排放的,这个药见效需要一周,以防万一,你最好现在就开始吃,但注意不要同房。”
楚星接过。
回去的路上气氛沈闷,陈伯璋一言不发地开车,书钰紧贴着车门,扭头看向外面。回到家,书钰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连楚星都不让进。
陈伯璋则钻进自己的书房,晚饭是楚星一个人吃的。等陈伯璋出来的时候,他递给楚星一张纸条:“去念给她听。”
楚星走到院子里,站在凳子上,隔着床头的窗户,就着漏出来那点光,轻轻念:“我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过一生,不受饥寒交迫,免遭爱恨别离,不知人间疾苦,所有的结局都是得偿所愿,所有的愿望都是心想事成。”
“假使有半点不如意,我也想代你承受,可命运并不会高擡贵手,当苦难真的来临时,唯有自己渡自己。”
“亲爱的书钰宝贝,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语气平直无波澜,却有极强的穿透力,书钰在屋里,清清楚楚听到他那冷清的声音。锦衾沁着山里的寒气,她窝在床角,手中紧紧攥着一件白色衣物,脸深埋进去,企图汲取残存的几缕信息素。
楚星仔细地把小纸条收好,这是陈伯璋替他写的词,亦是他自己的内心。他坐在台阶上,擡头看到漫天的星星,不久之后,他也会成为天上的一颗,还好活着的时候不孤单,有哥哥的陪伴,楚阳是那种即使半夜跑出去开房,早晨也一定赶回来给他做早饭的人。顺带捎走他赚的奖学金。他是有瑕疵的哥哥,可对楚星的爱也是真的。
这大概就是亲人。
陈伯璋给书钰先请了一周的假,书钰一直呆在自己屋里,倒是端进去的东西都吃了,陈伯璋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能吃下饭就好。
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解决,书钰流产后,肯定需要大量的信息素抚慰,楚阳不见踪迹,只能使用昂贵的人工合成药剂,好消息是,ao只能以曾经闻过的味道来合成信息素。
“所以,楚阳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他提过吗?”
“嗯,”楚星很肯定,“他说过,一模一样,是我们小时候房间的味道,窗外有课大槐树,被子晒过之后睡起来暖暖洋洋的,‘充满安全感的味道’。”
“这个很难捕捉。”陈伯璋拎出一套专业的收集设备,戴在自己手腕上,“我如果感受到,它会记录下来”
“你睡一晚上就知道了。”楚星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是周五,张院长有空,我跟她一声,中午她肯定要提前晒好被子,去吗?”
“什么院长?”
“啊,你还不知道吗?”楚星漂亮的瑞凤眼转向他,眼波一横。
陈伯璋心下一紧:“知道什么?”
楚星平静地看着他说:“我和楚阳是孤儿。”
有什么东西扼住陈伯璋的喉咙,他脑海里闪过曾经口不择言地质问楚星,他父母是怎么教出楚阳这样的人渣。
楚星当时是怎么回应的?是了,还是眼前这样平静的神情
“抱歉丶。”他只能干巴巴地补上迟来的道歉。
楚星看向他:“嗯,我一直奇怪大家听到这件事的反应,又不是你们造成的。”
他已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对世人的怜悯和同情只觉奇怪,旁人眼里悲惨的身世,楚星却不痛不痒。陈伯璋从他眼里没有看到丝毫痛苦,就像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视苦难为寻常。
“一起去吗?”楚星站起来,裙子上是繁琐的蝴蝶结。“我去换件衣服。”
陈伯璋站在他身后,替他解开背后的系带。楚星的头发长了一些,乌黑的碎发贴着冷白的脖子。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陈伯璋隔空抚摸眼前人的发尾,眼里是他未曾察觉的温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