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127)467(2 / 2)
“好嘞!”小二大喜,忙下去喊人。
刘掌柜见到东家和阿奴的面色都不对,关切道:“东家,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刘婵玥回过神来,摇头:“无事。”
阿奴回来,用帕子胡乱擦拭着刘婵玥袖子上的酒渍。“公子,咱们要不要....”
“不要。”阿奴的话好似一把火,在刘婵玥的心上烫了一下,因为被烧得太痛,她下意识抗拒。等缓过神,才朝着众人勉强一笑。
“既然这样,那咱们下去接着用饭,我有些不胜酒力,就不喝了,你们尽兴就好。”
小二叮嘱几个杂工赶紧进去收拾,自己急急忙忙下了楼。“好了好了,厢房马上就收拾好,请大人们稍等片刻,先上楼,边走小人边跟你们介绍咱们丰登楼。”小二擦了一把汗,咧着嘴引着人往楼上走。“咱们丰登楼啊,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小酌宴请啊,必然要来咱们这儿。待会儿小人叫厨房上几个拿手好菜,包管您满意!”
刘若煜似乎是有心事,只是付之一笑。小二尴尬地不敢再多嘴,弓身把他们请到了一扇满是雕花的门前,正要上去敲门,门豁然就开了,露出一双半垂着的眼睛。
微风徐徐而来,拨动了红灯的穗子,也吹动了她额前未曾束起来的碎发。折扇掩盖去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打下眼帘,漠视一切的眼睛。她将一只手背在身后,任由长发及腰的马尾扫着,酥麻的,细针扎一般的触感她尽力感受着。青丝从手背沿着脉络一路而上,慢慢地缠紧她的心。那些青丝,本该在一个红烛高照的好日子与那人相互系在一起。而今,却化作毒藤,将刺扎入她的隐伤之中。绞动,缓缓绞动。一步,两步,渐行渐远。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即将喷薄而出,却在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化为乌有,仿佛他们真的只是过客。
她想起小时候和他一起读过从师父房间里偷出来的《十诫诗》。从“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读到“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彼时他们都不懂,也知道此诗涉及男女情事,不敢去问先生。两人在树下捧着诗书,苦熬一夜也未能悟出来菩提因果。为何明明相恋,却最好不见?为何明明相思,却要祈盼从未相知?人年少时总有太多看不透的道理,读不懂的诗文。总要等到将来的某一刻,箭头穿心而过,在阵痛之中方能得悟出来。正如此刻,她才终于懂得了那一句——“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哎哎,阿煜,你要去哪里?”沈秋一把拽住刘若煜的衣袖,不许他走脱。“先进去,坐下来喝酒啊。”
刘若煜紧抿着唇,望着那一抹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忽然用力挣脱禁锢,追了出去。
上一回这样做是什么时候了?仿佛是三年前。那一回,他没有追上他的阿竹,在她的窗前吹了一夜的笛子。梨花落了满院子,那一整夜,他始终都没有等到她开门。那时,他哪里知道这一错过,便是一生?方才所遇到的那人,分明是男子,纵然是女子,也不会是阿竹。他的阿竹已经是宫中金尊玉贵的娘娘,纵使皇恩浩荡让他们再相见,她也只会,只能唤他:“阿兄”,绝不可能是“阿煜”。
阿竹早就死在了嘉顺元年的春天,整个刘家的人都是这么告诉他。这三年来,他闭门苦读,废寝忘食,只因他知道,旁人眼中的阿竹死了,可他心中却没有!只有离着那座宫墙近一些,再近一些,他们才能有再见的时候,他才能护着她。
看到身后渐渐逼近的身影,刘婵玥心乱如麻。加紧了脚步。他们决不能相见,就算要相见,也决不能在此时此地!
前面就是分岔口,刘婵玥闪身进入了一间空的厢房内,用背抵在门上微微喘息。镂空雕花的风门后,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
一阵熟悉的草木清香唤起了她的记忆,那是她照着一本淘来的旧香谱配的,他舍不得将香囊系在腰间,反而藏在怀里。
他说阿竹给的香囊,要好好珍藏,他怕掉了刮了,或着被人看上偷了去。她笑着,这样粗陋的香囊,哪里就值得人偷呢?
她捂着嘴,觉得好笑,却悲从笑中来。四年了,他如今还贴身戴着吗?
刘若煜知道人在里面,举起手要敲门,却在即将触碰到门的那一刻收回了手。他低首,自嘲一笑,怎么可能是她呢?怎么可能是他的阿竹呢?他的阿竹已经入了魏巍宫城,她再也回不来了.....那只是一个和她身形相似的人罢了,这世间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又或许,连这个身影都是他臆想出来的。他无力地将手按在门上,渐渐收紧成了拳头。
殊不知,她悄悄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们隔着一重沉重的木门,掌心相合。她极力压制着泪水,浑身战栗,心弦在一根根崩断。直到那一抹阴影消失,她才脱力落在地上,失声痛哭。
半晌打开门,门外已经不再有他。地上只是放着一颗油纸裹好的糖。
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