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85)426(1 / 2)
夜里,刘婵玥和李璟在寝房相遇了。八仙桌前,刘婵玥正含着一口粥,腮帮子鼓得像花栗鼠。见到李璟进来,她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身子往旁边偏了偏,想要佯装没看到。
“你没有同女眷用膳?”李璟还是那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为灾民打粥时的亲和荡然无存。
“县令府的饭菜太油,妾有些吃不下...”刘婵玥有些无辜地拿勺子搅动碗里的白粥。“不是故意给梅夫人甩脸子。”
谁知道李璟并未降罪,反而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听得桌子上一声闷响,刘婵玥回头,见一碗一模一样的白粥搁在她的对面。“我也是。”李璟没有解释。他们这么做的理由,都心照不宣。
这种默契让刘婵玥心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但她不说,只是默默地含了一口粥。
“我头一回吃这个。”李璟说的是实话。“从前父皇让我做过很多事情,平乱、抄家、擒贼....都是些杀人见血的事情,赈灾,这是头一回。”
他顿了顿,低头舀了一勺粥,那粥煮得又白又稠,香甜胜过牛乳。供给皇家的粥,没有这样清清白白的,不是掺了海参,就是掺了燕窝,总不敢煮白粥的。
“但我知道,凡有灾情,必有贪腐,官家的粥到了百姓手里绝对没有眼前这碗这么浓。”
刘婵玥在书中读过:大灾之年,必有巨贪。古时候帝王如今日李璟一般,微服出巡查贪腐,能稍作缓解。但皇帝究竟没有三头六臂,不能每逢灾祸都亲自督查,这事,说到底祸根是官官相护,层层包庇。唯有严束小官,再对大官加以制衡、打击方能真有成效。
她搁下粥,义正言辞道:“所以,请煜郎务必严惩梅县令,杀鸡儆猴,以换取今后太平。”
“梅仁信不过是一方恶霸,抓住他身后的人,才是最要紧的。”二指轻叩桌面,李璟的瞳色渐深,深不见底。
“吴永明?”
李璟不答,刘婵玥了然,恐怕不止吴永明。然而那一刹那,她心中浮现上来的一个面容,是吴淑瑶温软的笑。皇帝不是太后亲生,这是公开的秘密,而淑瑶...淑瑶也是吴家人,若是皇帝真的存了那样的心思,有朝一日清算,淑瑶该被置于何地?
她不敢多想,只得垂下眼眸:“妾又多言了,总是和煜郎说不敢妄议朝政,又总是不慎说漏,再有下回,煜郎只管罚妾就是了,莫要再纵容了。”
头顶却传来一声轻笑,一只被粥捂暖的大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温热而有力。“你这样,很好。往后,你我二人独处时,朕准你议论朝廷中事。”
刘婵玥有些意外,“陛下不怕后宫干政?”
李璟淡然一笑,语气不屑:“唯有无能的男子,才畏惧强势的女子,同样,唯有羸弱的君主,才怕后宫干政。朕以为才智不分男女。玥儿是后宫罕见的能人,若是让你白白‘斜倚薰笼坐到明’,岂不是让你这把‘龙泉宝剑’空空流落‘丰城’?”
刘婵玥心头一震,这样的话,她从未在任何一本圣人典籍中听过。“妾...若为宝剑,愿意永远别在煜郎的腰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朕许你永远。”
皇城之外的贺宁县饥民遍野,民不聊生,而皇城之内的人却对此无知无觉。纵使皇帝不在,后宫也依旧衣香鬓影。
除开太后、皇后这两宫和摄六宫事的贵妃,这宫里最好的食材、药材还有珍玩一类,都紧着往承乾宫送去,不过是给如今的苏婕妤。
苏蕊鸳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人也越发懒怠。先前她不敢错规矩,照常晨昏定省,可闹过一次腹痛之后,贵妃就交代,不许她进入长乐宫请安。如此,在宫中唯一需要走动的由头都没了,索性关门养胎,常是一觉睡到午后。
因她孕中怕热,总睡出一身汗。侍女常常拿着一把轻罗小扇子,在她入睡后帮忙扑几下祛热,这样也不至于在梦中踢了被子着凉。今日打扇子的是艳茹,正是午睡的最好的时辰,她支着摇摇欲坠的头,扇子打的软绵绵的,全然没意识到主子已经醒了。
“艳茹?”苏蕊鸳轻声唤她。
艳茹一个激灵,“娘子!娘子....您醒了,奴婢该死,昨夜没睡好,这时候偷懒犯困了,热着娘子了吧?”
苏蕊鸳摇着头,“给我倒一杯茶来。”
“哎。”艳茹应下,匆匆地去倒茶。
苏蕊鸳就着杯子一饮而尽,眉间的愁绪却更加浓郁。“娘子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不大好,奴婢去叫御医来瞧瞧吧。”
苏蕊鸳还是摆首。“不必,是我心上有事。”她的一双素手缓缓覆盖上自己的脸,声音又低又慢,还带着一丝疑虑。“我做了个梦,梦见脸上长了好多斑,跟蝴蝶似的,把陛下吓了一跳,从此厌弃我了,留我们娘两在承乾宫老死。”
艳茹闻言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娘子放心吧,太医院早有宫廷秘方,这药膏日日擦着,不光脸上不长斑,肚子上也不生纹,可见这梦不真。”
苏蕊鸳垂下手,披衣服下床。“躺的人都要散了,午膳后同我去御花园散散吧。”她看了一眼挂在床边的金丝鸟笼,又补了一句“把乌云也带去放了。”
末了慢慢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看了又看“今日你给我梳妆吧,把从娘家带来的那碧玉簪子找出来,我今日想戴这个。”
“哎。”艳茹找了一层又翻开第二层,终于在最底层找到了那根簪子。“找到了,娘子。”
她话未曾讲完,就听“咣当”一声,妆匣旁边的铜镜被她的手肘碰到了地上。艳茹连忙搀扶住苏蕊鸳。“娘子,娘子没有惊着吧?”她苦着脸,跪在地上请罪。“都怪奴婢,冒冒失失的。奴婢这就去领罚。”
苏蕊鸳并未受惊,只是怔怔地看着摔在地上的那面镜子,铜镜镜面并未损毁,只是镶嵌在镜子后面的雕花镜底摔了个“尸首分离。”苏蕊鸳并不为此感到心疼,只是指了指铜镜旁边飘落的一张黄纸。“艳茹,去把那个捡起来,给我看看。”
艳茹不明就里,只能照做,可当她看清那黄纸究竟是个什么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娘子,这是....”她噤声,将黄纸奉到苏蕊鸳的面前。“这是符纸啊!”
那纸张窄窄黄黄的,染着淡淡的烟灰香蜡气,上面拿着朱笔歪歪曲曲写了些什么。纸面上还溅了些血点子,不知道是人血还是鸡血,总之看着不像是什么祥瑞之物。
苏蕊鸳眉头紧皱:“艳茹,你去床底下看看,有没有搁什么旁的东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