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精明六皇子与臣子替身婢女（62）403（2 / 2）

御膳房地处后宫，独立成座，内有厨工成百，杂役上千，专事后廷膳食。除了世代在御膳房做工的人之外，各州最好的厨工都聚集在此处了。流水的山珍海味每日流入御膳房，各宫的小厨房是无法相比较的。因为膳食每日要入至尊之口，御膳房防控极其严格，一般是不准外人进入的。

刘婵玥进入御膳房后，没几日就弄明白了运作流程，采买、制作膳食、上菜乃至剩饭流到何处。其中每一道步骤都有油水可捞，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一同学习的过程中，姜函卿是能逃则逃，能混就混，刘婵玥却不同，每每学习了新菜，她回去之后都要在纸上写下菜谱。月余以来，默写下来的菜谱制成了册子。

两月过去，刘婵玥的厨艺已经大有长进，厨司已经可供灶台让她自行研习。刘婵玥也一跃成为了后宫新宠，春季政务繁忙，圣上很少进后宫，但进了后宫，十有五六是进了长信宫。

朝堂之上，陛下感念大将军蓝轩孝顺，钦赐蟹金裹玉丸给蓝老王爷。不仅原谅了其僭越，还在朝会上表彰其孝道，一时之间蓝氏风头无两。然而，外人却不知道，这御赐的蟹金裹玉丸乃是新宠璿宝林亲手所制，新手上道，远远不如御厨做的精致。

春日已经深了，厨房长日闷热，刘婵玥更了薄衫，与姜函卿另开了一个小灶。“嗯，这汤好香啊，不愧是玥儿你，只放了一种香料，就把我熬坏了的汤变得能入口了。”姜函卿撸起袖子，舀了一勺热汤细细嗅着。奶白的烟雾扑在她素净的脸上，酥酥麻麻很是舒服。

刘婵玥笑意盎然：“这是应厨娘教我的，这种香料在她们家乡不仅可以增香，还能调味，有中和酸味的奇效。你这汤醋放太多了，正好对症下药。御膳房的厨工中有许多是各州推荐上来的名厨。别看他们整日在厨房蒙头做菜，默默无闻的，他们每一个在宫外都是有名号的。”

“玥儿，你过来。”姜函卿朝她招了招手，将腰猫了下去。“既然是各州的名厨，做出来的菜应该各有特色才对啊，但为何....先说啊，不知是不是我的舌头天生不敏感，我觉得，这些菜经过他们谁的手，做出来都是一个味道。”

刘婵玥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不是舌头的问题，但具体为何，一时半会我也想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宫中菜谱皆有定制，是早几朝就定下来了，放几两盐，火候是几成，都有定数，于宫外也是不同的。”

二人正在窃窃私语，却乍然听到不远处有碗碟被打碎的声音，惊得二人一哆嗦，害得姜函卿手中的葱头都掉了。许多厨工见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凑热闹，好像并不是寻常摔了碗盘。“那边怎么了？走，咱们也去看看。”姜函卿拉着刘婵玥就去凑热闹。

人缝中，一个厨娘正蹲在地上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她身着天青色宫服，看服色是打下手的三等厨娘，挽着袖子露出一段显瘦的手腕，看年纪，应当只有二十出头。

“这下可好了，你砸坏了给公主的盘子，有十颗人头都赔不起！”她的面前，一副滚圆的身躯晃动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我看你还是快和尚膳请罪，收拾收拾包袱，回你老家去吧。”说话的是罗厨娘，她因为膀大腰圆力气大在御膳房颇有名声，立在那瘦小的厨娘跟前像是一堵墙。她爹娘都是御膳房的老人，罗厨娘又彪悍，因此在御膳房无人敢招惹。

那些老人是最看不起外州选进来的厨工，可以说彻底分成了两派，三等以上都是世代在此做工的，外地来的只能大下手。

“你一个三等厨工，应该安分守己给我打下手，我留了灶台给你叫你择菜，谁让你自作主张，趁我小憩的时候乱动食材？这每一根菜都是有定数的，你不好好钻研宫中定菜，成天想着偷御膳房的东西捣鼓什么新菜喂饱自己的肚子。简直是没把宫规放在眼中！”

罗厨娘双手叉腰，看着地上的人翻白眼，她的跟班簇拥在她的身后，和她一样，一脸凶相。那瘦的厨娘直起身子说道：“罗姐姐，你可不能污蔑我，这些食材都是我拿自己的月钱托人买的，未曾动宫中分毫。公主近日积食，食欲不振，我有个点子能解决公主积食的问题，就想先在自己的身上试一试。再者，姐姐吩咐我做的，我都做好了。”

“还敢嘴硬！”罗厨娘冷哼一声。“就算这食材是你自己买的，这柴火，这炉灶，哪样不要银钱？这些都从你的月例里头出不成？”

这话那厨娘没法反驳，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盯着地上被摔烂的食物，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听完经过的姜函卿哪里还能忍得下去，拨开人群就走了进去。“你们干什么呢？想仗势欺人，也不看看这是哪儿，看看姑奶奶在哪？”

众人齐声喊道：“姜才人——”罗厨娘看到姜函卿，是知道她厉害的，立马收了气焰，低眉顺眼，身子都佝偻起来。

刘婵玥递给身旁一个杂役眼色。“去把地先收拾了。”又回头对身后的厨娘说道：“你去找些伤药来，给那个厨娘。”

姜函卿像是武生走台一般绕着罗厨娘行了半圈，她走到哪儿，身后的人就自觉退开半步。罗厨娘被她盯得发毛，假意擦汗遮盖自己的大脸。“你是负责公主膳食的人？”姜函卿在她的面前停住脚步，双手叠在胸前作拷问状。

罗厨娘说道：“回娘子，是....”

“那她是谁？”

“她...她是新选进来的厨娘，分下来给奴婢打下手的，娘子有所不知，此人...”

“停！”姜函卿完全不想听她辩白，转身问那小厨娘：“你叫什么名字？”

厨娘低头福了个礼。“回娘子，蒙尚膳赐名，奴婢名叫天香。”

姜函卿颔首，又转过去盯着罗厨娘：“既然你分管公主的膳食，公主近来不思饮食，你是不知道？”

“哎呦，娘子，这奴婢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照看公主的病是御医的事情，奴婢们就算是再厉害，也只能在公主定例内添一些开胃的。这公主不吃，必然是御医用药不到功夫，现下公主的嘴难伺候，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公主年幼，患病也是非她所愿，你怎么能将这件事怪罪到她的头上？公主不思饮食，是疾病不假，但你们不思主子，何尝不是御膳房的疾病？”罗厨娘见到刘婵玥更怵了。“我方才在一旁，听闻天香在试着解决公主积食的菜式？”

“娘子，奴婢有罪，奴婢不该擅自做主，动用御膳房的锅灶，奴婢自请裁减月钱，以为惩戒。”

“这事你放心，就算尚膳要罚，我也会替你求情的。”天香听完顿时红了眼眶，想来是受了不少委屈。

在刘婵玥和姜函卿的帮助下，天香给公主的药膳总算是做出来了。此膳食香气奇异，色泽诱人之余兼具开胃养胃的功效，刘婵玥亲自去哄着沉璧吃下，不知不觉，就进了大半碗。又服了几日，她竟然能吃得下旁的东西了，瑜妃甚是高兴，赏了不少钱给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