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匆匆那年之中考53(1 / 2)
别人的青春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我的青春,只有一个名字——周瑜。
时间可以追忆到我们儿时,两家是同一个村的,还是邻居。
不过我小时候就知道与周瑜有区别,我家住平屋时他家住的是二层楼房,等我家盖了楼时他家已经在办厂了。虽然是邻居,但不太愿意和他玩,可也因为是邻居,避不开他。
三不五时他会踢开我家的门,笑眯眯地喊我妈阿姨,喊我爸叔叔,然后很自然就留下蹭饭了。他也没少干那些坏事,今天把谁家的玻璃给砸破了,明天把谁家田里的稻草给烧了,关键是他还总捎带上我。不过在我爸要揍我时,他倒是挡在前头。
他因为比我大两岁,所以小学要比我先毕业,四年级的时候我听到他说要去城里上初中时甭提有多开心。关键是这学校还要住宿,所以我真的是过了两年平静的小学生涯。到我升初中时没想爸妈托了周瑜他爸的关系,竟让我也去读那所城里的初中。
而这一年,周瑜初三,正值叛逆期。
当我亲眼看见周瑜出现在一群打群架的社会人士中时,别提有多震惊。
一拳头挥在他脸上,他倒下的一瞬也看见了我。当时我跑了,可脑中一直在盘旋着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带了点狠意与势在必得,像一头饿了很久的狮子。
初中与小学有了很大变化,身边的女生会偷偷喜欢班上的某个男生,会经常听到谁谁在一起的八卦。而关于初三男生周瑜的八卦更是经常传到我耳朵里来。
即便周瑜“不学好”,可他的成绩却一直名列前茅,女孩们那种“男孩不坏女孩不爱”的泡沫幻想在泛滥,尤其这个男孩还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有一次同桌上完厕所回来给我说在厕所门口看见周瑜了,我没作声。打从上初中起与周瑜在学校碰见过几次,但两人都只是远远看了眼就走开了,谁都没和谁打招呼,像是陌生人。
但同桌又偷偷摸摸地凑到我耳边说,她看见周瑜在跟初三的一个女生亲嘴。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是鬼使神差地找了借口也说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门前当真看见周瑜了,还有那个被他揽在怀中的女孩。我注意到女孩的嘴唇又红又肿,想起同桌的话脸就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周瑜一转头就看见了我,眸光明明灭灭间突然要迈步朝我走来。
傍晚放了学往宿舍走,到宿舍楼下就被周瑜给堵住了去路,与我一同回来的同学在被他凶了一眼后立即抛下我跑路了。
他质问:为什么假装不认识我?
我摇头说没有。
他又问:那为什么之前见到了我也不过来说话?今天白天看见了我还掉头就跑?
我埋着头不作声,心里想你之前看见了我不也没说话吗?
见我不语,他突然上来拉了我的手就走,我惊慌而问他去哪,头也没回地丢给我两字——吃饭。因为时间还早,食堂里的人不多,周瑜把我拉进食堂后就指了空位让我坐着等,他径自拿餐盘去打饭菜。
等后来陆陆续续的住校同学来时,目光都朝我们这一桌飘来,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周瑜浑然不觉似的大口吃菜,还一个劲的给我夹。
自那天起周瑜又回到了我的生活中,每天傍晚都会在宿舍楼下等我一起去食堂吃饭,中午有时不见他人,有时也会在教室外面等。不知是否隔了两年的关系,他对我而言变得有些陌生,感觉像换了个人似的。之前的他很爱笑,现在却变得很酷,就是笑也是半牵了下嘴角的那种,个子倒是蹿出老高,都比我高了一个头了,跟他说话我都得仰起头。
还有可能也是因为时隔两年,我也没那么不待见他了。加上班里和宿舍里女生对我羡慕的眼神。
有一天傍晚没见到他在宿舍楼下等,心里头觉得古怪也没多想,一直等到天黑才有人来说周瑜在楼下找我。匆匆下楼,女生宿舍门口颀长的身影正是他。
可当我走过去就发觉不对,灯光照着的那半边脸明显有淤青,嘴角也好像破了。
他看我出来就问我吃了没?
我一边审视地看他一边答吃过了,但他还是一把拉住我就走,却是往校外。
校门口有开着几家小饭馆,随便进了一家。等菜的时候我忍不住去飘他的脸,把他给看烦了嘟囔:“想看就看,不就是有些小伤嘛。”
我静了一下,小声问:“你又去和人打架了吗?”
他的眼睛陡然变亮,炯炯盯着我,“那天你有看见我是不是?”
知道他说得是哪天,我点了点头。
他凑过来朝我挤了挤眉笑嘻嘻地问:“有没有觉得我很帅?”我有种黑线从额头冒出来的感觉,看见他被人一拳头打倒在地的场景,还会觉得他帅?
他却不这么认为,还以炫耀的口吻对我说:“男人就该有血性,受点小伤不算什么。我跟你说贾小如,走去外面别提有多威风了。”
我看了看他破了皮的嘴角,心里并不认同他这想法。因为这段时间又变得熟稔起来,所以没多想就说了出来:“一点都不威风,也一点都不帅。”
他眼睛一瞪:“为什么?”
我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支吾了半天只会说:“总之我不喜欢。”
周瑜一下不说话了,眯着眼睛盯我看,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要是没事我就回宿舍了。”丢下一句话就跑回了楼。
后来我再没见周瑜脸上有过伤,倒是见过他说的那两个小弟。也都是他们初三的男生,个子要比周瑜小一些,一个叫吴觅,一个叫钱小宝,经常会跟着周瑜出出进进。
有次周瑜带我在校门口的小饭馆里吃饭,钱小宝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看了我一眼就要去跟周瑜耳语说悄悄话,被他喝了一嗓子,让有话就直说。然后钱小宝就语速极快地道明了原委,大抵是吴觅与谁在干架,对方喊了五六个人来把他给堵了,钱小宝跑回来是喊周瑜的。
周瑜的第一反应是来看我,当时我听了后也觉可怕,但在他咬咬牙丢下一句“你先回宿舍”就起身要走时,我想也没想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过头来时面露迟疑,钱小宝在旁边急得不行,说老大再不去觅子要被打成狗熊了。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一冲动提出:“我也去!”
周瑜扬了扬眉,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反手抓了我的手腕就走。
我们跑到那边时,吴觅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其中有个高年级的男生正揪着他的衣领在扇他嘴巴子。只听身边周瑜一声怒喝,人就像箭一样冲了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周瑜与人厮打在一起的画面,上回那匆匆一眼不能算。
惊怕!
以我当时脑子发懵的状态,只有这两字能形容自己。
周瑜很能打,一拳头出去几乎就能打倒一个,他也有被打到的时候,不过都让他避开了脸,他们三个人把那高年级的五六个大男生打趴在地上了。
虽然仍感害怕,但这时候我也有种油生的自豪。
周瑜在一脚踹开其中一人后回过头来看我,眉毛掀扬,意气风发的样子确实又酷又帅。但见他忽然惊异地瞪大了眼,嘴巴张张合合像在喊着什么。
奇怪,离得不远,为什么我听不清楚?
有什么从我额头滑落,我伸手一抹,满手的血。这时痛觉神经才抵达大脑,缓缓回头,一个满脸阴戾的男孩手抓着一块板砖,而那板砖上的红,像是血。
倒下的那一瞬,看见的是周瑜惊恐的脸。
我的头上被缝了五针。
事情闹这么大,学校肯定通知了父母,爸妈赶来医院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听见走廊里父亲的咆哮声与母亲的哭声,父亲一向宠我如宝,我出了这事他定震怒不已。
隔了一会才听见周瑜的声音飘进来,他说话很低,加上我脑袋痛,实在听不清楚。但是那天后我都没再见到他来医院看我,反而是同学和老师都要来慰问。
吴觅和钱小宝也有来,冒充的是我们班的男生。
乘着老妈去外面泡水时,吴觅先跟我道了歉,说都是因为他才害得我被人砸了头。我问周瑜怎么不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看门外,才说是我爸妈不准他来。
原来是这样。
周瑜没法来,倒是把钱小宝给每天都派来送水果和食物,一次两次还没什么,接连一个星期都过来时老妈就觉得奇怪了,问这男生怎么跟我关系这般好。
理由周瑜早就给我想好了:钱小宝是老师安排来看望我的班级代表。
这也是为什么派钱小宝来的原因,他个子长得比较矮,像我的同学一些。老妈听后不疑有它,而且钱小宝也基本上送了东西就走,便没再追问。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老妈就不会一直留在医院陪我了,她要回去上班,等下班了后才会过来。这消息被钱小宝一得知后,第二天老妈前脚刚走,周瑜后脚就大摇大摆地来了。
他一来便拉了我的手,眼中露出懊悔:“贾小如,是不是很痛啊?”
我诚实点头,那缝针的头几天都疼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带去的。”
我默了下问:“早知道我的头会破,你还会去打架吗?”
周瑜的脸上出现痛色,好像那打破头的人是他似的,只听他咬着牙大声说:“老子从此退出江湖,再打我就是孙子!”
我在想——什么是江湖?
打那天起,来给我送吃送喝的就换成是他了,总归踩着点乘老妈去上班时就进来了,又算好时间在老妈来之前再走。我问他不要回去上课的吗?他吱吱唔唔地说暂时不用上。
后来被我逼问急了才道出事实,原来他因为我被打破头这事被学校记过了,庆幸的是他爸有给学校赞助费,所以并没怎样。他爸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称让他在家面壁思过。
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爸还会给你请假?”
印象中他爸妈打从开厂起就很少见到了,果然见他嘿嘿两声笑说:“让我哥冒充我爸请的假。”我一时怔愣,还傻乎乎地问:“你哪个哥啊?”
“当然是老大啊,贾小如你是不是脑袋被敲傻了呢?老二那熊样能装我爸吗?只能找老大帮忙呀。”周瑜用看白痴的目光看我。
我知道他们家老大周念要比他大十岁,据说已经出国留学去了。而他们家老二周亮只比周瑜大两岁,现在还在读高中。计划生育的年代,周亮与周瑜都属于超生被罚款了。
马前失蹄说得可能就是周瑜。
有天下午,周瑜正在我病床边听着MP3,还把一个耳麦塞给了我,老妈就这么走了进来。一下看见了我们这情形脸就拉了下来,扬声而斥:“你们在干什么?”
周瑜被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刚摔在地上又一骨碌地跳了起来,被抓了现行后的他脸涨得通红:“阿姨,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我在心里叫糟,果然老妈听出了话音:“小瑜,是不是乘我去上班就偷偷跑来了?之前你跟我和你叔叔怎么保证来着的?”
“妈……”我刚想开口就被老妈给呵斥住:“你给我闭嘴!”
周瑜立即不怂了,往我身前站了站说:“阿姨你别骂贾小如,是我自个硬要跑来的。我错了,之前答应您和叔叔放假之前都不能再找贾小如的。”
老妈脸沉如水,严厉地对他说:“那还杵在这作什么?”
“我立刻就走。”周瑜把MP3的耳麦摘下来丢我身边,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僵硬地去拽耳线,不敢跟老妈的目光对视,心里很虚。
“给我老实交代,小瑜是哪天来的?”
“大前天。”
我听到老妈的抽气声,心头惴惴不安以为要把我狠骂一顿。没料她在旁边椅子坐下后拿起周瑜丢下的那只MP3听了听,然后才倒:“这东西我暂时没收了,等到放假了再还你们。我也跟你说了,在校期间不准你和小瑜走一起。老周家也是的,只顾着赚钱做生意连孩子也不管,小瑜现在正是叛逆期,希望这次的事情能够让他悔改,把心思放学习上去。”
抓着两枚硬币正反了看,然后眼睛发光地问老爸:这是什么戏法?
老爸摇头,他说:这不是戏法,是魔术。
那是我接触的第一个魔术,也是第一次听见“魔术”这个名词。
是到后来我才知道接我出院的那天,老爸辞去了工厂的工作,进了一个马戏团表演魔术,而老妈为此跟他吵了无数回,却始终都没有拉回他的心。
回到学校的日子,除了少了周瑜来找外没什么改变,他还当真实践诺言在假期之前都没来找我。就让钱小宝来送了顶酒红色的贝雷帽给我,比起老爸买的鸭舌帽要既暖和又漂亮,一个冬天我都戴着。
晃眼寒假,周瑜又出现了。
其实虽然村子里他家那楼房还在,但早就已经不住这边了,城里他们家早就买了房子,加上他外婆家也在城里。可今年冬天他却一个人跑了回来,头两天也就上我家门口晃了晃,第三天就直接登门了,说要和我一起做寒假作业。
老妈看他一个人住也没人料理觉得可怜,便留他在我家吃饭。
以前他就蹭饭蹭习惯了,一点也没把自个当外人,蹭了一天就天天来了。不过有他在的好处是我作业碰到不会的可以问他,别看他性子急躁,给我解题倒还算有耐心。
小年那天,周瑜的大哥和二哥也回村了,是来捉周瑜回城去过年的。
周念拎了不少东西上我家,说是感谢这么多天对周瑜的照顾,他的谈吐与态度在我眼里俨然已是沉稳如大人。反而是周瑜那二哥周亮,端着一张笑脸把我们家里里外外走了一遍,然后啧啧两声问:我说老三,就这么个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你来着?
他又飘了我一眼,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是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看周瑜突然红了脸,觉得越加莫名了。
后来周瑜跟着他哥走了,直到开学也没再见。
初一下半学期开始,起初我没察觉,是同桌问了句:周瑜是不是跟他们班的卫莱好了呀?
才忽然发现除了开学那天见过周瑜外,后面一直都没见到他人。
从同桌口中得知最近经常看见他与卫莱一块上食堂吃饭,我由于入春了不能再戴帽子,觉得头上伤疤处头发没长全难看每天都是让舍友给带饭回来吃的,是故没撞见过一次。
中午吃饭时我有意和舍友一起去食堂吃,刚买好饭坐下没多久就被同桌拉了拉衣袖,在旁小声提醒:“周瑜来了。”
我一抬眼,就见周瑜与身边几人边说边笑着走了进来。吴觅与钱小宝我自认识,但是周瑜身边靠得很近的那个女生……我好像也见过。
同桌说:她就是卫莱。
周瑜是被钱小宝推了推才向我这边看过来的,目光在我身上定了定,以为他会走过来,却在下一瞬他转开了头,就好像没看见我似的。
我莫名生出一种失落感。
那感觉就像是有块糖原本一直揣在自己兜里的,如今那块糖化掉了,一样的不舒服。
转回眸恰好对上同桌来不及掩饰的嘲讽的眼,蓦然而怔,同桌也尴尬了,讪讪地对我道:“谁让你以前跟周瑜在一起时一副自命清高的得意样,现在被别人抢了吧。”
我愕然,从没想过自己在同学眼中是这副样子的。
后来再去食堂我都是独自一人去的,也渐渐明白一件事——周瑜在疏远我。
自那天起我便不去食堂吃饭了,不是让舍友给我带就是买些泡面或者面包在宿舍里吃。倒是让我发现个奇怪的事,上学期我虽然学习成绩在班里还算不错,但是人缘并不太好,女生们与我都不亲近,就连同桌后来也给我传了小纸条道歉了。 晃眼到期末,同学之间谈论最多的不是期末考试,而是初三的中考。再听到周瑜的名字被提起议论时我很平静,甚至还会参与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