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工资4（1 / 2）

在导致焦虑症的原因里面，老李觉得工资是第一位的。

一个小县城的中年男人对钱的兴趣只在于是否能够满足老婆的需求。或者说，中年男人最大的矛盾在于工资的不充分和家庭日益增长的消费需求之间的矛盾。

检查完身体回到家的老李休息了两天，吃了药，感觉好点了，就准备上班，老李是县直机关派驻乡镇机构的工作人员，平常都是周一早上走周五晚上走，所以老婆一般会给他一周的内衣内裤洗好，再准备一周的馍馍，作为早餐，老婆一边收拾一边问：“你们这个月工资怎么这么低？我们一起的小党丈夫这个月工资怎么比你高的多？”

老李没有啃声，忙着装衣服。老婆气呼呼的说：“你看你，每次一说工资你的脸就拉下来了。”

老李每次老婆问到工资的时候，就想回她一句那位首富的话，改良如下：“我从结婚到现在为止，我没有见过一个月的工资，工资都被老婆拿走了，我从来没有碰过工资，我对钱没有兴趣。”可惜人家说那是幽默，老李说就是难过了。

老婆继续说：“人家小党的丈夫才三十几岁，每月工资6000元，你都快五十了，工资才4000多，你说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搞错了？你说啊！”

老李停下手里的活，认真的看着老婆，郑重其事的说：“你要明白一个事实，一个县城有很多单位，每个单位的性质和个人身份不同决定了每个人的收入不同，银行、烟草、电力、通讯行业那讲的是年薪，10万起步，到30万左右，其他行政事业单位是职级工资，根据工龄、学历、职务的不同有不同的工资，一般我这个年龄正科级干部就是4000多，而且现在工资都在电脑系统上，基本上不会错，而你所说的小党的丈夫那么年轻比我高是因为人家是公安局的，公安局虽然说也是个和我们一样的行政单位，但是人家有警衔工资、外勤补助什么的，那肯定工资要高，其实，我觉得是你们小党在吹牛皮，三十几岁的人连个副科都没有混上，高是肯定比我高，但不会比我高2000。”

老婆瞅了瞅老李，说：“我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问问，你好好说就行了嘛，一幅吵架的样子干嘛？”

老李深呼吸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工资吵了多年的架，所以一提工资他就火苗乱窜，想想自己也是过于敏感了，老李挤了笑脸给老婆：“我也是给你解释解释嘛，语气重的原因是我觉得要用一种正式的官方方式给你说，你理解的比较透彻。”

老婆瞪了瞪老李，递给他行李，说：“你就是不耐烦，不要狡辩，给你，在乡下注意身体，路上开慢点，注意安全，到单位了吃药。”

老李接过行李，又挤了挤笑容说：“谢谢你啊！我走了。”

临关门的时候，老婆突然又说：“那你为什么不在这些钱多的单位干？你看你，如果在烟草、电力、银行、移动公司工作那得多好啊。像你这个年龄级别的估计也年薪30万的吧？”

老李赶紧关门笑着说：“入错行了，入错行了！”反身就往楼下跑去。

老李开着车，一路回忆着工资从现金到存折到卡的过程以及工资权不断丧失的痛苦。

时隔20多年，老李总是能清晰的记得第一次领工资的情形。

那是90年代末期，那会发工资，没有银行卡也没有手机短信，而是由单位的会计到银行去取现金，然后每个人在会计室签字领取，每次发工资，绝对是单位人员到的最早最齐的时候，虽然那时候的人上班很认真，不像现在，摸鱼溜岗的人占单位人数一半以上，但是齐整度却是每月的那一天。每个人总是领完工资后，坐在会计室里的某个角落，喜滋滋的往指头上唾唾沫或者直接用手指沾口水数钱，直到再三确认无误后才离开会计室。

老李很确定的记得当时的他的工资是297.5元，看着有整有零的现金，当时还是小李的老李非常的兴奋，虽然家里一直不是很穷，但是自主支配这么多的现金还是人生第一次，不要笑话也不要惊讶小李的兴奋，上个世纪90年代，农民工在工地干死干活也就挣个5、6块钱，何况小李的工作比农民工舒服多了，而且，工资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涨，有很大的预想空间。 拿到工资的小李买心爱的磁带，买包好烟学大人抽烟，也梦想着到了一定的年龄，工资会涨到5、6百元，那时候可以大手大脚的花钱了，结果，小李变成了老李，工资也涨到了4000多元，比自己当时预想的还涨的多的时候，花钱却开始搬着指头算起来了，20几岁敢买10元一盘的磁带，40几岁每当手机和电脑上听歌的时候弹出3.9元包月免费听歌的提示时，老李想都不想就忽略了，以至于老歌老李都能耳熟目详，新歌老李只会哼哼副歌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