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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会逗婆婆,什么老头。把这个炒完就好了,我去盛饭。”
老人家把手放在饭兜上擦了擦,转身走到老式的橱柜架子前,慢腾腾的拿了几个碗,就这么短短的一瞬,她似乎又失神了。
段焰回头看了眼,眼眸微微敛起,半响,他说:“外婆,给我少添点饭吧,今天不太饿。”
老人家回神,说:“哪儿少吃,你们这个年纪在长身体,你妈妈......你妈妈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口气都能吃两碗呢,像现在快秋收的季节她一个人能抗一袋米。”
“那会儿不都做体力活么,哪能和现在比。”
“是吧......现在的生活多好,可惜她走得早,都没好好享受几年。”
说到这儿,老人家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老泪纵横。
打破这份沉默的是于烟,她在外头的水池洗好手进来,轻轻唤了声奶奶,正想分享种完花这个喜讯,见奶奶哭了剩余的话就被堵在了喉咙口。
老人家快速抹了眼泪,笑着叹口气,“年纪大了就是事儿多,平常倒还好,一快到你妈妈忌日就忍不住想到很多事情,一转眼人都走了三四年了。”
段焰把韭菜炒鸡蛋装盘上桌,一盏裸灯摇曳在四方桌上空,前后门的对穿风徐徐吹来,蟋蟀声此起彼伏。
他说:“终于知道那会儿我妈怎么那么爱哭了,合着原来是遗传的您。”
“又在逗你婆婆。”
于烟安静的吃着饭,眼神在奶奶和表哥之间徘徊,见他们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老人家给于烟夹菜,“多吃点,晚上回了学校又要半个月吃不到家里的菜了,我家烟烟太瘦了。”
于烟摇头,“不瘦,胖了。”
她说话总是慢吞吞的,显得整个人胆小又怯生。
段焰看着这个比他小三岁才上高一的表妹,心里头不由地有些担心。
于烟小时候本就内向,小学的时候班里拉帮结派,她不知道怎么就成了被孤立的那个,班里的一些女生变着法儿欺负她,那种年纪的男生也不懂什么道理,也觉得欺负人很好玩。
那么小的年纪足足憋了三年,最后还是他妈代开家长会发现的。
他妈听到别的小朋友在教室外对于烟说:“哑巴,你怎么你家里人长得一点都不像,你不会是哪儿捡来的吧。”
就这么一句话,他妈立刻听出了端倪。
后来虽然转了小学,看了医生,但是于烟变得更内向了,对他们亲近的人还好些,对外头的人总是会想躲起来。
初中的时候还能经常住在家里,上了高中就没办法了,那个高中太远,她爸妈又长期住在外打工,一年就回来个两三次,根本没人能在校外借房子陪读。
只好让于烟住在学校里,而那个学校本就是半住宿制学校,学校的规定是半个月可以回一趟家。
段焰打量着于烟,问道:“学校那边怎么样,寝室里缺东西吗?”
于烟细嚼慢咽后回答说:“不缺什么。”
“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哥罩你。”
“嗯。”
吃完饭,段焰上楼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网吧里满身烟气儿终于散去。
于烟早就整理好自己的东西,背着书包站在阳台上等他,她在撑着下巴看星星。
段焰拿上钱包和钥匙,顺手接过她的书包,掌着她后脑勺带人下楼,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后便出了门。
他就于烟开学的时候去过一次她学校,两人坐在公车上,他问她:“等会到你学校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老师说10点前到寝室就可以。”
段焰点头,想再问问于烟学校和寝室里的情况,但转念一想。那些该问的周五晚上差不多都问了,小女孩本就话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一旁的于烟不知道段焰的心理活动,她觉得公车时间很长,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想了想拿出了书包里的言情杂志看。
段焰还以为她要看书,结果拿了本杂志出来,他悬着的心忽的放了下来,但又觉得蛮好笑的。
他凑过去,随手撩了撩杂志封页,问道:“彩虹A版......这是什么杂志?”
十八岁的他还不知道有言情杂志的存在。
于烟很认真的给他说了说,他似懂非懂的嗯了声,又问道:“谁带着你看的?”
“室友。”
闻言,段焰扬了眼尾,拍拍她脑袋,声音带笑的说:“看吧,看一会休息一会,不然对眼睛不好。”
去学校要五十分钟,过程极其漫长。
于烟很快看完了杂志上所有对口味的故事,顺带还把后头没有任何根据的未来对象性格测试做了一遍。
杂志上说她以后的另一半会是个不爱说话的高冷男神,于烟觉得一点都不准,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树枝和路灯汇成一道道光影,段焰望着窗外的景色,被玻璃窗上于烟的笑吸引了注意力,他转过头来问道:“笑什么呢?”
于烟指指杂志,大概是心情真的不错,她说:“哥哥,我也给你测一下吧。”
”测什么?”
“测测我未来的嫂子是什么样的人。”
“行啊。”他浅笑一声。
于烟:“第一题,鸭子和鹅,你喜欢哪个?”
段焰一阵语塞:“......鸭子吧。”
“第二题,喜欢下雨还是晴天。”
“......下雨吧。”
大概问了十五个问题后,于烟找到答案念出来:“你喜欢内心丰富又温柔的女孩,最期望另一半能懂你的灵魂。是这样吗,哥哥?”
段焰短促的笑了声,“鬼知道,大概吧。其实鹅我也挺喜欢的。”
于烟看着他笑,耸耸肩。
白天那场雨把整个世界冲刷的很干净,湿润的路面上泛着路灯的光,说笑完段焰又转回视线看去。
就在视线略过某棵树的刹那,没有任何由来,他忽地想起一个人。
率先闯入脑海的是那双动人纯净的眼睛,再然后是微红的唇,黑亮的头发,白皙的肤色,蓝色和青色的交织环境色,慢慢地拼凑出某一刻定格在记忆中的画面。
段焰左手撑着窗户边缘,手指有意无意的点了两下,心里像有块地方被挠了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解锁联网,他灰色的企鹅头像一上线自动变成了彩色。
他等会了会,系统加载后,列表里人的信息都变成最新的状态,只不过中间代表有消息的小企鹅始终没有跳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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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这天,周意回到家后的几个小时里一切正常,可当她做完作业,洗漱好躺在床上,听着窗外不间断的蛙声和蟋蟀声时,关于今日的所有都如过电影般反复在脑海里播放。
下过雨,夜晚没有星星,清凉的风吹不散周意心口的热意。
她翻来覆去努力让自己入睡,但闭上眼后那些画面变得更加清晰。
她不受控制的把一点一滴拆成电影分镜,细致的反复揣摩推敲。
凌晨两点,周意仍没睡着。
她紧闭着眼,嘴角扬着,很是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随后,周意认命般的伸手去摸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刺眼的光萦绕满房间,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格格不入。
周兰的房间紧挨着她,她怕周兰从门的底部缝隙看见光后来敲她门,她把台灯往下压了点。
也许是她心虚,依旧觉得亮,想了想,周意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了只塑料袋,套住台灯后,光线明显幽暗了许多。
周意靠着床头,往后拨了下凌乱的头发,像是想到什么,她的手指停在发尾,捻了捻顺滑的发,低头看去,轻轻弯了下唇角。
她拉过挨着床边的椅子,她每晚做完作业都习惯把书包整理好放在这把椅子上,手指数过课本,抽出最里面的笔记本。
朦胧光线下,笔记本封面上的那行诗被拉出模糊的延影,翻开,开篇的几页被圆珠笔刻出了凹凸又密集的触感。
周意翻到今天,也不是,是昨天的那一页。
天气是由雨转晴,心跳是从平静到难以自持。
她写完作业后花了大半个小时写日记,也许日记是写给自己看的东西,不需要太多因果关系和道理,她穿插在故事顺序里的心情看起来很跳跃,一会儿失落一会紧张,一会害怕一会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