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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意点点头,顺手接过飞过来的作业本,看了眼手表说:“晚点和你说吧,我先去交作业。”

她捧起高高一摞作业,从后门绕了出去。

临走还不忘叮嘱一句:“今天谁值日呀?黑板快擦了。”

这天一切都很巧,周意无数次回忆起来都觉得像极了陈佳琪爱看的小说剧情。

这栋教学楼一共三层,都是教室,所有教师办公室都在后面的那栋楼。

她之前习惯性走东边的主楼梯,宽阔敞亮,这次为了赶着交作业,破天荒的拐去了离语文老师办公室近点的西楼梯。

昨晚下过雨,挨着西楼梯的几颗老梧桐树还滴着水,也是这场雨,让昨晚失眠的周意雪上加霜。

有些事想不明白,她也不该在这时候还在纠结那些。

走到楼梯口转弯下楼时周意刻意把注意力放在了等会第一节 英语老师要出的默写上。

脑海里默背着单词,可就那么一刹那,她思绪被忽然放空。

楼道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教导主任兼物理老师,不难猜,另外一个应该是教导主任的学生。

因为教导主任正厉声厉色道:“都高三了还这副鬼样子是吧?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是吧?让你把头发剪了,不好好剪,还要在上面剃个花纹,让你去排个自行车,要排半小时。你做什么能做好?嗯?你说说看。”

被训话的男生要比教导主任高一个头,他双手抄在裤袋里,劲瘦的手腕上戴着一枚质感很好的黑色电子手表,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他没有正形的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主任,什么都没回答。

正如主任说的那样,他剃了个极短的头发,隐隐约约能见头皮,还在右侧勾了一道闪电图案,看上去十分不羁。

这种发型下他的五官依旧优越,挺鼻薄唇,一双黑眸沉沉浮浮又格外通亮清澈,像最热烈的夏天。

而此刻看向主任的眼睛是带笑的,只不过是锋利的讥讽笑意。

教导主任见他不说话,慢腾腾的把手背在身后,又说:“说不出来?也对,你这样的学生耳根子都长了茧,能听得进什么,又能做好什么?最简单的事情,用点心就能做好的事情都做不好。只有惹事,带坏学校风气做的最好!”

男生睨着他,还是没有回话。

也许是这天早晨颇有空山新雨后的味道,也许是风吹梧桐的声音太过宁静,也许是他本就让人难以忽略。

周意下意识的多看了眼,巧的是,他也正好抬起眼皮朝她看去。

对上视线的时候,周意一怔。

她快速别开眼睛,脚下步伐也没停。

预备铃声正好响起,传统悠扬的钟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周意脚下。

铃声惊扰了栖息在栏杆上的一排斑鸠,纷纷起飞。

飞鸟展翅,露水坠落,一切细微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

周意听到自己的心跳有点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走的太急。

路过他们身边时周意的呼吸短暂的停了一下,她不敢再看他,不自觉的低下头,佯装旁若无人的下楼,快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她听到那个男生开口说话了。

声线磁性润朗。

他说:“刘宣平,说够了吗?”

刘宣平是教导主任的名字。

周意听到他直呼老师的名字时捧着书的手指骨僵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传来刘宣平更为愤怒的声音:“在学校能这样和老师说话吗!”

他很轻的笑了声,语调慢悠悠的:“行,那你教教我,该怎么说话。”

“你!”

“哦,我忘了,我可不能和你学,我就说我这股阴阳怪气的劲儿哪来的,原来就是跟你学的。”

嚣张狂妄的话听得周意心惊肉跳。

这个人胆子真大啊。

她是第一次见到真的和老师叫板的学生,从前班里不听话的学生被老师训话再不爽也都忍了下来。

她几乎可以想象等会儿会爆发怎样的矛盾,随之而来的大概是通报批评,叫家长,升旗台读反思。

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他们后面再说什么周意听不到了,也正好迎面遇到一阵穿堂风,吹得怀中的试卷纸张哗哗作响。

周意抱紧试卷和本子,顶着风走了几步,突然鬼使神差停住,往回望了一眼。

脑海里陡然浮现出那个男生无所顾忌的眼神。

她不由地想,真的得不偿失吗?

还有……

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如果不知道评论什么,分享一首歌吧,我喜欢听歌码字。

看文愉快。

第一节 英语课上一半,周意忽然想起了他的名字。

她的圆珠笔没芯墨了,甩了两下还是没有,她从笔袋里摸替换笔芯,脑海里就这么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名字——段焰。

不知道为什么,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在楼梯转角遇见的那个男生就是段焰。

似乎每个校园一定会有这样一个男生,他长相出众,一点小事就能为话题,也能轻易得到女孩的喜欢,十分具有号召力。

段焰在正仁中学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存在。

周意之前听班里男生隐隐提起过,她当时没注意,现在细细回想起来,男生们提起段焰的名字时都会有一股追崇味道。

而女生私底下偶尔会讨论长得比较帅的男生,也总绕不开这个名字。

但他在刘宣平的口中是个不太好的人。

刘宣平去年教的周意高一的物理,当时应该也在带高二的物理。今年高二的升高三,他想专心给高三上课,便没再继续带周意那一届,也没有带新高一。

这话是周意班主任说的。

高二开学,他们原本的老师换了好几个。面对这样大的变动,班主任为了让学生和家长不要太担心,很详细的解释了各科的老师没能继续跟的原因,又介绍了现任老师的能力。

刘宣平不喜玩笑,上课极其严肃,给了学生很大的压力,但却也是唯一能百分百压制学生的老师,也可能是因为他还是教导主任。

但他偶尔会在课上说些别的,举例各种他带过的差生,如何不开窍,如何不上进,最后结局也不太好,不是在菜场卖菜就是在小厂上班。

接下来他百分之八.九十都会提到当时在上高二的段焰。

刘宣平说他不守校规,校服不好好穿,上学总迟到,作业不交,考试零鸭蛋,这样的人以后卖菜都算不清到底收几毛。

他说的时候底下的学生谁也没吭声,或许在听或许没在听,大多数人觉得只要不讲课他说什么都行。

每个学校仿佛也一定会有这样一个在老师口中无可救药的学生,所以周意当时听的时候没什么想法。

她大概是那时唯一一个希望刘宣平好好讲课的学生,因为她不想下节物理课一口气听他讲差不多两节课的内容,来不及消化作业量也大。

回忆起来,好像只有这些,其余的周意也记不清了。

也许刘宣平说的大多数能对得上,但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以后会去卖菜的人。

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着语法,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仅靠一人之力盖过了隔壁班的语文读书声。

最后还不小心劈了声音,惹的底下学生一阵闷笑。

英语老师扶着腰,也笑,然后慢悠悠的喝了口热茶,拿起三角尺敲了敲黑板说:“so+be/have/助动词/情态动词+主语,表示也这样,也如此。我举个例子,都仔细听,等会我抽人上来造句。”

周意回过神,目光落在黑板上,又分心了一秒后,她快速拧上笔芯,笔记本上写下知识点。

但写完后她的笔尖在英文单词边上停顿了一下。

段yan,哪个yan?

......

周意没想到会这么快再看见他,并且知晓他的名字。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学生一个个冲的飞快,整栋教学楼一瞬间沸腾起来。

周意圈了下要做的课后作业后把书一合也站了起来。

陈佳琪缠着饭卡的带子转啊转,催周意:“快点快点,今天食堂好像有鸡排饭,不知道人会不会突然多起来。”

食堂在教学楼东后侧,面积不大不小,平常去吃饭的学生不算多,会排队但不会特别拥挤,因为食堂的饭菜比较一般,鸡排饭是今年的创新。

周意和陈佳琪都是对吃不太挑的人,食堂的饭菜足够满足她们的需求。两个人平常都是慢悠悠的去吃饭,难得今天陈佳琪急了一下。

周意笑了下,说:“走吧,人应该不会很多的。”

雨过天晴的中午日头很烈,走出教室时两个人都不禁眯了下眼。

“真刺眼,不过还是不下雨好,不然体育课就没了。”陈佳琪抬手挡脸,庆幸完后扭头去看周意,一看吓一跳。

阳光下,周意的脸色很不好,嘴唇十分苍白。

她惊讶又担忧的说:“你怎么了?嘴唇好白啊。”

周意后知后觉的摸了下自己的唇。

“很白吗?”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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