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涅槃14（1 / 1）
那四头凤凰紧紧的抱着羡鱼，那凤凰的心撑开伤口，贴到羡鱼的胸前。让因为血水凝固而变得暗红的衣襟染上新鲜的红色。“咚咚...咚咚...”有力的心跳带动羡鱼寂静已久的胸口开始起伏。庞大的身躯将羡鱼的身子全部盖住，用力地将温度传递给冰冷的羡鱼。四头中的两头盘着羡鱼的脖子，向他的七窍之中鼓风，期望能给他渡入一口活命的气。剩余的两头则向四周猛烈地喷火，尖尖的喙很大程度的张开，从中延伸出一道细长的火线，这条火线径直打到地上，然后摊开，像水一样在地上流动，火面上有许多细小的火尖儿向上跳窜。有两个头的奋力喷射，不多时，整座寺院的地上已经铺上一层晶莹剔透的火焰。
那些正在洒扫的僧人被火燃烧着身体，他们应该感受到烈火焚烧的痛楚，可是没有一个人放下手中的活计，任由火焰向上蔓延，直到吞噬整个身体，最终化作飞灰，飞上天。这种归宿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种解脱吧。
羡鱼此时紧闭的眼皮轻微抽动，冰冷的身体正缓缓恢复温度。
羡鱼枯瘦的手指轻轻地碰碰地面，他的嘴咬了几下凤凰脖子上的羽毛。羡鱼稍微恢复些知觉。
那凤凰感受到羡鱼轻微的动作，两只喷火的头更加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此时处在一片黑暗之中的羡鱼感受到他的世界变亮了，羡鱼缓缓睁开眼，看着从无比遥远地方射过来的黄色光束，他的眼睛被刺的眯起来。右手不自觉的抬起，挡在眼前。接着，他周身泛起一股暖意，好像在儿时母亲怀抱中的感觉。羡鱼艰难的直起腰，继而从地上爬起，趔趄地追着光束。一步，两步，他跌倒了。可是他又使劲爬起来，再次蹒跚前行。无数次的跌倒，打不灭他追逐光束的决心。每一次跌倒，他就会恢复一部分力气，直到最后一次跌倒，他感到浑身都是劲。羡鱼望着光束照来的方向，一跃而起，他在空中，悬停。羡鱼伸手去够，够不到，他向前拱，还是够不到。羡鱼艰难地蠕动身体，可就是抓不到。霎时间，光源向羡鱼飞来，耀眼的光明照的他恍惚，失明了。
再睁眼，羡鱼看到面前八只水灵的鸡眼盯着自己。羡鱼感受着四周传来的热量，很温暖。他躺在地上，沐浴在凤凰之血中。羡鱼向下俯瞰，一片赤红，隐约看到有一红团在节律地跳动。从伤口流出的血顺着他的胸口和两肋，流到地上的小坑中。
羡鱼眼角滑下两滴泪，弱弱地，嘶哑地说：“我想吃鸡蛋了。”说完，他剧烈地咳嗽，然后勉强挤出笑容。让四个鸡头看到羡鱼已经醒来，静静地躺在羡鱼的脸颊上，缓缓的闭上眼。羡鱼此时感到胸口传来的跳动愈发孱弱，他有些慌了，羡鱼不敢晃动脸颊，他害怕把鸡头抖落。他的眼睛在四个鸡头之间不断切换。羡鱼此时的心跳变得更加迅速、有力，这衬托凤凰的心跳更加的虚浮。羡鱼用手抓着凤爪，用力地拽了拽，苦笑着说道：“大胖鸡，你还没给我下蛋呢。”说完还不忘抓几下凤爪，而后他接着道：“诶——赶紧给我下蛋。”四只鸡头无动于衷，胸口的心脏也不识趣地跳的愈来愈慢。羡鱼揪掉几根凤翎，可那庞大的身躯连抽动的反应都没有。
羡鱼的心很乱，他不想再失去任何身边人，尤其是这只鸡。
可是无论羡鱼做什么都不能让自己胸口外面顶着的这团红心再次拥有活力。微弱的振动终究是消失了。羡鱼苦笑的脸上此时已经面无表情，他像木雕一般，静止在那，感受着紧抱着自己的身躯逐渐丧失温度。他把手放到自己身下的血泊中，那血泊无比温暖，哪怕凤凰的尸体已经凉了，从身下依旧能传来温暖的触感。羡鱼四下张望，看到了周身布满剔透的火焰。他忽地想到自己儿时母亲讲过的凤凰浴火涅槃的故事。羡鱼此时心跳骤然加快，两手从身下抽出来，环抱在凤凰的下半身。羡鱼坚定的看着那一大团身躯，道：“我不会再让你也离开我。”羡鱼两手忽地暴起两团黄色火焰，剔透的外观让我们能看到其中满是血污的手掌。接着羡鱼使劲朝着凤凰背上一按，那两团火顺着凤凰后背不断向上向下蔓延。流到了凤凰的四个脑袋，裹住了凤凰的四条尾翎。从远处看，凤凰被包裹成一只巨大的琥珀。这只琥珀上有几个硕大的焰尖儿，直指天际。
火烧了半刻，便听“噗”一声，这一大团黄焰熄灭了。黄焰熄灭后，暴露出其中烧成的齑粉，这些齑粉不同于往常飘到空中。而是落在羡鱼身上。羡鱼看着这团粉末，百感交集。嘴上笑着，但是却掉着眼泪。
在这团白粉中，羡鱼注意到一阵微小的抖动，他仔细看去，发现有一嫩黄色去的小头颅抖落头上的粉末。那小头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看到羡鱼这里时，还后退几步。
又有三处有微弱的动静，每一处都顶出一个小头。
这四只小鸡顺着羡鱼的肚子爬到他的胸口。它们在羡鱼宽大的胸脯上停留片刻，又沿着他的脖子走到羡鱼脸上。四只小嘴朝着羡鱼脸上的痣，埋头就啄。这一阵痒痒加之心情愉悦，羡鱼开怀大笑。这一笑可不得了，把这四只小鸡抖到羡鱼身下的血泊中。这可让羡鱼一阵心疼。连忙起身在血泊中搜寻这四小只的身影。看到他们他血泊中畅快的吸食，羡鱼又露出会心一笑。
他把两只胳膊撑在身后，两眼向周遭铺满火焰的地上巡视。看完他又看向天空，一片湛蓝。羡鱼抽出右手，看看手掌，完好无损。又摸摸肚皮，很平坦。
羡鱼又把右手放回身后，抬头看看天，又看看那四只在血泊中进食的小鸡，放声大笑出来。笑声响彻山坳，回音嘹亮。
肚子的“咕噜”声让羡鱼把目光放在肚子上。他随后起身，蹲着对四小只说：“走，带你们吃东西去。”
说完，他一只一只小心地把小鸡从血泊中拿起，放在手掌上。迈着大步，向寺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