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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时候很乖,学习、性格、人品,这些我和周越甚至都没有刻意操心过。”陆霖想到早已过世多年的爱人,神色难掩悲苦,“他总说我太惯着你,会把你惯坏。”
陆皓没说话,关掉管子上的水阀,默默地站在原地。
“我以为如果不对你好,就太不公平。”
陆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不在他身上,一直盯着远处栏杆上的绿藤,喃喃地说:“我们总想给你最好的。”
陆皓被他说的心里噎得慌,将水管放到一边坐上另一张椅子,低声叫:“爸。”
他是灾区的遗孤,被发现的时候还是个襁褓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的婴儿,辗转了几家孤儿院,甚至被送到国外家庭领养,最后在三岁时被陆霖和周越带回了家。
陆霖觉得他的命太苦,小小年纪遭遇大难,还要像个货物一样被几经转手,而他们这个家庭又不是一个常规意义上的“完整家庭”。他怕孩子在外面遭受非议,怕他无法从以前的事里解脱出来。
三岁,别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样,陆皓却已经记得很多事了,有一时间乖得没有活人气儿,活似一个精致的玩偶。
陆霖很宠他,周越秉持严肃教育的理念,总在陆皓面前唱红脸,陆霖就打圆场哄着。
那么多年,这孩子都是他心中最优秀的。
直到周越突然去世。
“前几天我忽然想通了,从周越走,你就变了。”
陆皓半低着头,撑着扶手的手缓缓攥成拳头。
前几天是周越的忌日,每到那段时间陆霖就像过季的残花,一个人萎靡在家里静静地枯萎,陆信来陪着他就能短暂得精神一阵儿,陆信一走,又恢复成老样子。
陆皓很怕那个状态的父亲,就好像目睹着一个人等死,却无力回天。所以这几年,除了忌日当天去坟前祭奠,这一个月他都不敢回家。
周越是猝死的。没有征兆,没有预警,在一个冰冷的清晨死在家中的浴室里。
仔细想想,陆皓确实是从那天开始性格骤变。
“是因为苏爱吗?”陆霖终于看向儿子,看着他低垂的头顶,哑着声音说:“因为她,你连带着连自己儿子都看不上吗?”
陆皓抬头,无话可说。
“陆信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让他改,孩子年纪小,有错都容易改。”
陆皓眼睛迅速泛红,经年刚毅的脸上崩裂开一道掩饰了许久的悲哀。
“等他改了,你能不能稍微对他好点?”
陆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笑容里竟浸着细微的商量和乞求。
“苏爱不管他,你也不喜欢他。”陆霖笑容收敛,肃下神色,升起层层风雨欲来的愤怒,“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还利用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