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墨川(2 / 2)

  衣物摩擦声轻响,层层叠叠的衣裳被一件件褪去,只剩下了单薄的中衣,指骨勾着身侧系带徐徐拉开,衣襟松散,缠着细布的身躯便于中衣间隐现,露出了肌肤上交错纵横的伤疤。

  平日穿着严整的衣裳下,却是这般支离破碎的一具躯体,楚流景微垂了眸,似察觉到停留于身前的视线,点了一下睫。

  “伤痕未去,总归有些难看,卿娘还是莫要看了。”

  腰间的旧伤已然褪去了往昔颜色,细布遮掩的伤口隐隐又渗出了些许鲜血,离心口仅有毫厘之差。

  她抬手要将衣裳重新系上,却被伸来的手阻了住。

  须臾安静,缠绕于身前的细布被缓慢解开,泛着凉意的药粉重又将撕裂的伤口徐徐覆盖,痒意蔓延,冰凉的指尖落于伤处方寸,突如其来的抚摸漫过从未有人触及之处,便令清弱的身躯轻轻一颤。

  秦知白微微低垂下头,墨缎般的青丝垂落于楚流景腰间,低伏的姿态流露出几分鲜见的清寂,一息静默,出口的话音便似蒙了一层雾。

  “我会将你治好的……阿锦。”

  发丝掠过肌肤,令垂于身侧的手隐忍地收了紧,末尾的轻唤模糊得几不可闻,楚流景未曾听清,视线恍惚少顷,便慢慢抬起手,轻揽过了秦知白身后。

  “我知晓。”她轻声道。

  “我总是相信卿娘的。”

  掩藏的秘密被发觉后,楚流景便不再有意疏离,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秦知白身旁。

  秦知白多次为她探脉,却始终未曾诊出她五感渐失的原因,手下触及的脉搏虽然微弱,却并未显露出心疾以外的其他症状。擅长的医术仿佛就此无所用之,她也未曾表露出半点焦躁之态,仍只是每日翻阅着各派医书,偶尔前去安济坊与褚云琛讨教医理,此外未再离开楚流景半步。

  自夏至之后,阮棠便去了派中弟子闭关之处,开始于师姐护法下潜心修习鞭术,直至陈诺临走前,她们也未再见过一面,往日热闹的夕霞派没了这位最为闹腾的小师妹,霎时便冷清了下来。

  又过了两日,秦知白在与楚流景施针后,却听夕霞派弟子传报,有兰留到来之人带了口信想要见她。

  两人出了别院,便见一名面容陌生的鸩卫走上前来。

  鸩卫行至秦知白身前躬身一礼,低声道:“小姐,家主病重,府中大夫皆束手无策,望您能够尽快赶回兰留侍疾。”

  说罢,他随之呈上了一条染着血色的抹额。

  抹额上悬系着墨色翎羽,正中串了一块玉牌,白玉雕刻的玉牌于日光下反过清泠光泽,其上字迹若隐若现,赫然是一个“殊”字。

  第110章 墨川

  墨川

  蜀中北上的官道上, 一辆马车辗过尘土草叶,奔行在风声呼啸的骤雨间。

  空中阴云密布,天边不时闪过道道雷电, 豆大的雨点打过草叶枝头,将堆积的浮尘冲刷一新, 地面雨水泥泞, 空气中尽是湿润的潮气。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