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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哭声毫无疑问正是从被褥里发出来的。
江诀心口一滞,仿佛顷刻之间被一团沉甸甸的棉花塞进了嗓子眼中,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想他可能知道小妻子为什么哭。
但是他无法再安慰她。
江诀默默站了一会儿,那呜咽的哭声像是倾天而降的骤雨,砸得他手足无措,又浑身冰凉。
“绾绾……”
声音从喉咙挤出,带着涩意。
程绾绾哭得不能自已,又蒙在被子里,根本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
江诀手脚僵硬地走过去,弯腰下去,掀开被褥,将小妻子从床榻里抱出来。
程绾绾还在哭。
她知道是谁抱她,也乖乖地任由男人抱,她顺势偎进男人怀里,但是仍是在哭,哭得停不下来。
江诀没有问她为什么哭,只是轻拍着程绾绾的后背,轻声哄着。
“不哭,绾绾乖,不哭……没什么好哭的,不哭了……”
程绾绾心里难过,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挤压着,一阵一阵地疼得厉害,他现在这般说,她心里更又有了气,气他瞒着自己,什么都不说。
他怎么能说这没什么好哭的呢?
他中了毒,都要死了……于太医说只有三个月,她甚至不敢仔细去数,因为他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老天给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当初就死在永安陵,也好过现在面对这一切。
要是他死了,她要怎么办?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要怎么办?
程绾绾不敢想,稍微一想,胸口又狠狠地扯起来。
她终于还是对他发脾气,捶打着男人的胸口:“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江诀……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她有多少气,怪出口时却都化作汹涌的眼泪,声声诘问每一句都在夹着哭音颤抖。
那声音就像是破旧老房子呜呜咽咽的窗户纸,细碎荏弱。
明明是她的哭声细弱得不堪一击,那呜咽的哭声砸落时,却是江诀摇摇欲坠。
他为什么不说?
是他权衡过后,不想让她过早地伤心吗?
不是。
他只是不敢说。
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所以不敢说。
这是杀伐果断的掌政太子生平头一件不敢做的事。
就连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不断地、不断地抱紧她。
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