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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色冷凝成冰,死死盯着花满蹊的晶莹的唇部。

黑色披风被风吹得鼓起,少年眉清目朗,松风雅月,神情冷冽,长剑在手,剑锋上的雪色和血色一起闪光。

冷厉剑锋直指燕应。

“放了她!”

花满蹊生气指责他:“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

她试图推开燕应:“你放开我!”

“他一出现,你就要抛弃我吗!”

燕应的语气很闷,神情有一点恍惚。

他漆黑的鬓发有一点散乱,衣襟也散乱。

修长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宽阔的背微微向内,他垂着头,抬起眼看她。

像是黑曜石那样,晶莹透亮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微微滚动。

看起来竟然有一点可怜。

花满蹊继续推他。

燕应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提剑而起,和白鹤眠缠斗在一起,剑锋相交的声音脆响刺耳,花满蹊怕被误伤到,赶紧跑到远处躲了起来。

燕应手中掐印,无数僵尸冲了进来,将白鹤眠重重包围。

无穷无尽的僵尸和他缠斗着,他渐渐落入下风。

燕应冷笑着疲于应对的白鹤眠,他神情恍惚,双手无意识朝前面晃了晃,他环顾四周,面前的一切都开始坍塌消散,他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什么也不顾似的使劲朝她跑去。

没了燕应的控制,僵尸也不再围攻白鹤眠。

反而朝着花满蹊冲去。

白鹤眠慌张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随即飞快地朝她的方向跑去。

花满蹊原本躲在门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拔腿就跑。

燕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花满蹊拔下头顶的簪子,对着燕应的胸口就狠狠刺了下去,燕应毫无防备地被她簪子刺中,他的鲜血满衣襟,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胸口的簪子,抓住她的手却越发用力,不肯松开。

燕应恶狠狠道:“你要杀我,好?……”

“那就全都一起死!”

花满蹊慌乱解释:“我没有要杀你,我都没有刺多深!”

燕应根本不听。

崩塌的的世界渐渐在他面前凝实。

他单手结印,瞬时间地动山摇,无数凄厉哀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又是一片黑压压的僵尸从外面压了过来。

白鹤眠冲了过来,对着燕应又是一剑,花满蹊甩开燕应的手,扑到白鹤眠怀里,白鹤眠抱着她飞身而去。

两人飞跃在半空中,底下僵尸犹如蝗虫过境,尸横遍野,无数的百姓在底下痛苦哀嚎着……

白鹤眠抱住她的手不由自主发紧,他目光沉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将花满蹊放在高达一丈的树上,飞身而下,救下近处的一个孩童,没一会,护城军赶到,加入这场战斗中,可不过是蚍蜉撼树。

数名道士也手持桃木剑符咒冲了过来,护着百姓逃走。

不少军士倒在了血泊之中。

护城军首领认出了白鹤眠:“白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军士们纷纷聚到了白鹤眠身边。

僵尸实在是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是他们人数的百倍不止。

白鹤眠距离地喘息着,沉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随即对着众军士发号施令。

兵分两路,一群军士护卫着百姓往庙宇等地方跑去。

一群军士继续斩杀僵尸。

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

血路的尽头却是燕应。

月色阴冷。

燕应从僵尸群后缓步而出,他身形修长,面目阴柔,神色阴冷,形如鬼魅。

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雪白的衣襟都被鲜血染透,可他仿佛毫无所觉,吐出的话格外残忍:“本来想慢慢杀着玩的,可是我今天很不高兴,那就全都杀了吧!”

匆匆赶来的皇城司众人大惊失色:“司公!”

百姓的哭喊声越发剧烈,越来越多的人骂:“你这个阉人!你不得好死!”

这些人话音未落就被僵尸扭断了头。

余下的人纷纷住了嘴,再也不敢骂他。

燕应冷笑一声,单手结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更多的僵尸破土而出,朝着这个方向涌来,犹如黑色潮水,要将这里悉数覆盖。

哀鸿遍野,百姓们只能狼狈逃窜。

白鹤眠等人立刻飞身过去,试图先杀死燕应,却被僵尸纠缠着,没办法靠近燕应半步。

周围建筑架起无数箭簇,对准了站在街道中央的燕应。

万箭齐发——

却都被燕应操控僵尸当做盾牌挡住,四周的弓箭手也都被僵尸咬断了脖子。

花满蹊躲在茂密的树冠里,看着树底下的这一幕。

神情冷漠的燕应陡然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他提步而起,朝她飞了过来,将她拎了下去。

他抓住她的后脖颈,阴阴一笑:“呀,抓到你了。”

远处和僵尸缠斗在一起的白鹤眠紧张大喊:“蹊蹊!”

花满蹊使劲挣扎:“你放开我!”

燕应却抓得她更紧。

他有些委屈地说:“你刚刚扎得我好痛。”

花满蹊拿着簪子又要扎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再扎我了,这样会很痛。”

燕应有点高兴:“我刚刚真的好生气,我以为你要杀我,可是你没有要杀我,我就好高兴。”

惨叫声在他们耳边此起彼伏,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燕应仿若未觉,他安静地看着她红润润的嘴,他又想亲她:“你刚刚扎得我好痛,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了,我就不杀你。”

花满蹊瞪大眼看着他:“真的吗!”

燕应点头。

花满蹊抿抿唇:“那你亲吧。”

他高兴地笑起来,松开了她的手,缓慢地朝她的唇覆下去。

花满蹊对准他脖子的大动脉就是一簪子下去。

燕应的动作僵硬地停滞住,呆呆地看着她。

他的唇距离她的唇只剩下几寸之遥,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她毫不留情地往他大动脉更深的地方扎了进去。

花满蹊天真无邪地看着他,轻轻地说:“我现在才是要杀你哦。”

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手刃你这个魔鬼!

坐实自己救世神女的名头。

她知道他在她面前,从无防备。

能为她而死。

他该感到很荣幸才是。

她微笑起来。

燕应的脑子乱糟糟的……

活了这么久……

虚假地活了这么久,至少他真实地死在了她手里。

死在她手里,也算是另一种羁绊。

他倒在血泊之中,看着她。

在这个虚幻黯淡的世界里。

她色彩鲜明的存在着。

燕应死的时候都没有闭上眼睛,看着她的方向,嘴角一直带着笑。

花满蹊回忆着从燕应书房看到的控尸秘法,当即双手掐了个印。

犹如潮水一般的僵尸群顿时四散而去……

她立在清冷的月色当中,乌发如云,白衣飘飘,雪色满身,面目慈悲,美的仿佛天女下凡尘,慈悲救世人。

她实在有一张很有说服力的皮囊。

陈临羡从人群中走出来,高喊神女救世。

劫后余生的百姓们纷纷喜极而泣,跪下高喊神女。

燕应的尸体被万民鞭笞,悬挂在城墙之上数日之久,每人都朝他的尸体吐唾沫,扔烂菜叶、扔石头……最终被鸟兽吞食干净。

新皇赵度那日却被闯进皇宫的僵尸群重伤,原本就有伤在身的他,伤势越发严重,缠绵病榻多日……

郦国百姓恢复了正常生活,花满蹊大开财库,做起慈善,百姓自发为她开生祠,立神女庙。

在刻意煽动下,几乎百姓都觉得只要有她这个神女在,他们就能安心生活。

在又几次小规模的鬼祸之后,花满蹊出面平乱,她这个神女名头也越发深入民心。

不久后,民间还成立神女教,奉花满蹊为教主。

神女教日渐壮大,郦国百姓越发只有神女教,几乎没有朝廷的存在,毕竟他们水深火热的时候,可不是什么朝廷解救的他们,是神女解救了他们!

何况,神女教总做慈善,加入神女教之后,日子都好过了不少,可比那些只知道苛捐杂税压榨他们的朝廷强多了。

再说,如今天下皆知,赵度得位不正,逼死先皇,先皇可是他亲叔父,他不过是谋朝篡位之徒,有违人伦之辈,狼心狗肺之人,也配称帝!

神女教成了朝廷的心头大患,但也十分棘手,毕竟鬼患至今未能彻底解决,全仰仗着这位神女,要是杀了这个所谓的神女,只怕鬼患会卷土重来,而她信徒无数,只怕民怨沸腾,有逆党试图推翻朝廷也未可知。

缠绵病榻的赵度再次召见花满蹊。

“解散神女教,你想要权力,我的承诺没变,依然可以让你当皇后。”

“我可以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花满蹊微笑看着他:“我说过了,我只要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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