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 2)
她才不要吃宋喜萤碰过的菜,谁知道有没有趁人不注意偷偷吐口水或者下毒。
花满蹊起身,从陆学皑身边走过。
她薄纱一般的玫瑰花裙摆掠过他的指尖,如同六点钟的海面上那一层薄薄浮动的雾,又轻又软,却抓不住。
他想起自己徜徉在大海中央,躺在甲板上,被那一层薄雾里笼罩。
他的目光由她的眼鼻眉唇、肩腰臀腿、一路掠至她的玫瑰色的裙摆……
想睡在她玫瑰色的薄雾一样的裙摆下。
他喉咙干渴,喉结微动。
她侧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气呼呼地瞪着他:“至于你,带着你的客人一起滚。”
陆学皑眸光一定,她的唇瓣有一点细密的褐红色的小伤口。很暧昧。
他猛然侧身,他急切地紧紧地抓住她的胳膊。
他恍惚想,她的胳膊好软,掐下去的时候,仿佛都是水。
他的粗糙的手指几乎都要陷入她的软肉里,他的大拇指不自觉轻轻摩挲她的胳膊内肘:“嫂嫂……”
陆学屹站在旋转楼梯的转角,目光紧紧地压在陆学皑紧紧抓着她的大手上,语气冷冷沉沉:“你要和你嫂嫂说什么!”
陆学皑的手由于常年在海上日晒,在战争鲜血里磨砺,古铜色的大手粗糙有力,青筋崩起,和她细嫩的雪白的藕臂放在一处,视觉对比冲击越发明显。
陆学皑缓慢地松开手,插回军裤兜里。
她温软微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
他若无其事地望向陆学屹:“哥。”
陆学屹拿起花满蹊的手臂,她的皮肤白,被陆学皑一掐就有了红印,他心疼地皱起眉,轻轻揉搓着她手上的红印。
他训斥道:“陆学皑,这里不是你的军队,你跟你嫂嫂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这么粗鲁没礼貌。”
陆学皑沉默着,目光从他的手落到他唇上破裂的细密的伤口,又从她的唇上细密的小伤口一扫而过。
他们两人之间竟然亲密至此。
根本不是大元联邦常见的名义夫妻。
陆家人的基因都去除了劣等情。欲,压根不会对这种事情有欲。望,这大概率是她主动的,可是肯这样任由她胡闹,他必定是很喜欢她了。
管家眼观鼻鼻观心,鹌鹑般杵在原地,心里疯狂尖叫,他恨不得自己不存在,他站得近,分明清楚地看到方才二少爷的手指暧昧地摩挲着少奶奶的胳膊内肘……
他知道的真的太多了!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啊。
要不然,他还是快点收拾包袱回老家种红薯吧。
管家想逃的心情越发强烈。
【我靠,陆学屹你个傻子,有人偷偷摸你老婆的手!你还在这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当大家长教育弟弟呢!】
【我的天啊,陆学皑,你给我清醒点!你克制点!这是你嫂嫂!】
【他要是不克制,估计现在已经当场强取豪夺嫂子直接DIO上了,也就是这是晋江小说?……】
【呵呵,他这个军装暴徒,坏事做尽,你以为他是什么好鸟,我不信他克制得住,可怜我们学屹,他这弟弟都什么人啊!】
【管家这幅发现了什么又不敢说又害怕被人家知道他知道了的样子真的好搞笑,满脸写着很想逃很想回家种红薯的样子太逗了,打工人真的瞬间共情了!哈哈哈!】
花满蹊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臭着一张小脸往楼上去了。
宋喜萤眼眶又涌上泪:“阿屹。”
陆学屹有些头疼地看着站在饭厅的宋喜萤,同陆学皑交代:“你要实在想帮她,你可以随便找个房子安置她,派点人保护,但不要带回家来,你嫂嫂会不高兴。”
陆学屹清冷的面上浮现一点红,有些甜蜜又苦恼地抱怨:“她一生气,我还得哄她。”
陆学皑牙有些痒,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他从方方正正的白色烟盒子里掏出烟,好一会才抬眼看他:“我知道了哥。”
饭厅只剩下两人。
饭桌的饭菜已经被撤了下去。
宋喜萤如玉芙兰一般的面容上的眼泪已经干涸,她坐在座位上,眼神毫无焦距地望着头顶垂坠的水晶灯。
陆学皑拉开刚刚花满蹊坐过的椅子,坐了下去,他抬手捋了把头发,声音平静:“喜萤姐,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还客气地称呼她为姐,可话里的意思却毫不客气。
宋喜萤说:“阿皑,你从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陆学皑笑了一声,用的是一贯戏谑的口气:“喜萤姐,你也知道那是从前了,你从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我还愿意给你几分好脸色,你也该知足了。”
宋喜萤的眼泪在这几日早就流干了:“那你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我以为你是真的想保护我。”
家人一个个在狱中死的不明不白,那一一把死亡的铡刀已经悬在了她的头顶。
“我可没这么好心……只是以为被骗走了东西,打算让骗我东西的人也不痛快罢了。”毕竟,把对方的情敌放在同一屋檐下,就在眼皮子底下日日恶心对方,这对精神可不是一般的折磨。
何况,他那位嫂嫂追了他的哥哥这么些年,必定是很爱……他了,怎么受得了这种刺激。
陆学皑雪白的牙齿用力咬住烟头,雪白的烟身被咬出重重的痕迹,他努力压抑着心底的不适。
可现在看来,那分明是他心甘情愿,双手奉上。
宋喜萤惶惶:“阿皑!”
他的思绪从嫂嫂那薄雾一般的玫瑰色的裙摆移回,他克制地咬住烟圈,吐出一口薄雾。
薄雾笼罩着他阴冷的眉眼。
他仿佛很好心地劝诫:“宋家已经倒了,你以后就别再那么天真了。”陆学皑一贯凉薄,骨子里的血都是冷的,他心里自然没有什么情分不情分,这些东西压根比不上当初蒸蒸日上的宋家能给带来他们陆家带来的东西诱。惑大。
宋喜萤麻木地站起身,她环视四周。
他们家和陆家多年世交,她和陆家兄妹是从小到大的情分,她曾经是这里的座上宾。
可现在她却一而再地被赶出去。
这里不欢迎她了。
陆学皑的手指靠在烟灰缸,抖搂着手指间的烟灰,他不咸不淡地提醒:“对了,你要是敢动我嫂嫂一根头发丝儿,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宋喜萤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纤细的身影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
她看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恨她了。”
她太过痛苦,她便要找个人来恨,才能够不疯掉,她便恨着花满蹊,可或许……她该恨的另有其人。
她父亲跟着陆震元出生入死多年,鞍前马后多年,可陆震元为了总统的位置,利落地自断臂膀,把她的父亲作为他的再一笔政绩,再一笔竞选下届总统的砝码。
她和陆学屹多年青梅竹马的情分,甚至成了他的未婚妻,可陆学屹自诩正义,坚守原则,完全不肯帮她家,任由她们宋氏财团倒塌,如今,却要让她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大元联邦。
细想想,他对她真的有过半分男女间的情意吗,最开始他愿意和她联姻,不过是纯纯为了陆氏财团的利益,才想着和她们宋家强强结合。
她和陆学皑是小时候的玩伴,他在前线打仗时,她和他时常通信,也会担心他的安危,整宿整宿睡不着,她是真的拿他当弟弟看待,从前她以为他待她也好,可是他也没有帮她们家,她也能理解,毕竟他虽不那么正义,可他和陆震元是一条心,她以为宋家倒塌之后,所有人会变,他不会。
可原来所有人从头到尾对她都没有过真心。
陆家人骨子里流的血或许都是冷的。
他们每个人都让她离开大元联邦。
可是……她根本不能走,也不敢走。
一旦离开大元联邦这个地方,离开所有大元联邦百姓的视线,她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父亲被抓进监狱之前,给她留了一张芯片。
那是她的保命符。
但?……也可能是催命符。
宋喜萤最后回头再看了一眼陆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短短几日,宋喜萤就瘦了很多,她的背影瘦削,裙子空空荡荡,她走路有些摇晃,像只断了线的风筝。
【呜呜呜,好心疼,陆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亏我还以为他对宋喜萤还是有点真感情的。真会做戏,他之前还为了帮宋喜萤出气,要拿大小姐钓鲨鱼玩,原来都是别有所图!】
【天啊,一直都在说他就是坏事做尽的军装暴徒啊,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比反派还反派的伪正派,当年为了保卫大元联邦,的确配的上百姓为他安的英雄的名头,可是后面他根本就杀疯了眼,完全就是个战争犯,都不知道在世界各国搞出多少事!】
【说到底陆学皑就是一个标准政客,满脑子想的都是让大元联邦的利益最大化,让世界匍匐在大元联邦霸权之下,不再被其他国家欺负,也许是当年大元联邦被侵略践踏的痛苦才让他变得这么偏执吧,从小就沐浴着鲜血和战火长大,真的很难正常吧,有一幕情景一直很戳我,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满身是血站在战火连天的边境线望着满地百姓的尸体落泪……对他的种种行为,我很难单独以好人坏人的标准来评判他。】
【我们学屹才是可怜,完全就是正义之光的化身,慈善并济世界,成立世界和平基金会,帮助贫苦战乱国家,可他亲弟弟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爸也是帮凶,可学屹一直到结局都不知道他家人是这种人】
花满蹊扫了眼弹幕,便浑不在意地低下了头,她坐在梳妆镜前,盯着自己比玫瑰花还要娇艳的容颜看了一会,才慢条斯理地将头发上盘着的怒放的玫瑰花一朵朵摘下来。
陆家影映室。
宽大的影映室内很昏暗,摆着几个沙发。
落地的大荧幕放着一部浪漫的爱情电影。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步进了影映室。
他的视力比常人要好,在常人看不清的光线里,他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她。
最中央的沙发蜷缩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她整个人都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睡得香甜。
他的脚步顿在原地,很快,像是一道无形的丝线拉住他的脚步,他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他的脚步放得特别轻,在铺满地毯的影映室里,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停在她面前,慢慢蹲下。
她身边放着几袋打开的薯片,还有融化了一般的冰淇淋。
她睡得很熟。
他阴冷的长眸变得温温软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