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穆公平晋国之乱40(1 / 2)

话说荀息拥立公子奚齐后,百官都到丧礼现场哭丧,只有狐突借口病重没来。里克私下对丕郑父说:“这小孩子居然当上国君了,那逃亡的公子们怎么办呢?”

丕郑父说:“这事儿全看荀叔了,咱们去探探他的口风。” 两人上车,一同前往荀息府上。荀息把他们请进来,里克说:“主上驾崩了,重耳、夷吾都在外面,您是国家大臣,不迎接年长的公子继位,却立了宠妃的儿子,怎么能让人信服呢?而且三位公子的党羽,对奚齐母子恨之入骨,只是碍于主上。现在听说主上驾崩,他们肯定会有别的打算。秦国、翟国在外面支持他们,国内的人也响应他们,您有什么办法应对呢?”

荀息说:“我接受先君的遗托辅佐奚齐,那奚齐就是我的国君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有别人!万一力不从心,只有一死,来报答先君而已。”

丕郑父说:“死了也没什么用,为啥不改变主意呢?”

荀息说:“我既然已经向先君许下忠信的承诺,虽然没什么用,但怎么能食言呢?” 两人再三劝说,荀息心如铁石,始终不改口,两人只好告辞离开。

里克对郑父说:“我因为和叔叔有同僚的情谊,所以才明白地告诉他利害关系,他坚决不听,怎么办呢?”

郑父说:“他为奚齐,我为重耳,各自实现自己的志向,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两人秘密约定,让心腹力士乔装打扮混在侍卫中,趁奚齐在丧礼现场,就把他刺杀在草垫旁边。当时优施在旁边,拔剑来救,也被杀了,一时间帐幕里大乱。荀息哭丧回来,听到变故大惊,急忙跑进去,抱着尸体大哭说:“我接受遗命辅佐孤儿,却不能保护太子,是我的罪过啊。” 就想撞柱子自杀,骊姬急忙让人拦住他说:“国君的灵柩还在停丧,大夫难道不顾念吗?而且奚齐虽然死了,还有卓子在,可以辅佐他。” 荀息于是杀了守幕的几十个人,当天就和百官商议,又扶立卓子为国君,当时卓子才九岁。

里克、丕郑父假装不知道,唯独不参与商议。梁五说:“这小孩子的死,实际上是里克、丕郑父为前太子报仇。现在他们不参与商议,迹象很明显了,请求派兵讨伐他们。”

荀息说:“这两个人是晋国的老臣,根基深厚党羽众多,七舆大夫,大半出自他们门下,讨伐要是不成功,大事就完了,不如暂且隐忍,让他们安心从而放松警惕,等丧事办完,改年号正式继位,对外结交邻国,对内分化他们的党羽,然后才能想办法对付他们。”

梁五退下后对东关五说:“荀卿忠心但缺少谋略,做事迂腐缓慢,靠不住。里克、丕郑父虽然志向相同,但里克怨恨更深。要是除掉里克,那么丕氏的心思就会懈怠了。”

东关五说:“有什么办法除掉他呢?”

梁五说:“现在丧事就在眼前,不如在东门埋伏士兵,等他们送葬的时候,突然发起攻击。这是一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的。”

东关五说:“好主意。我有个门客叫屠岸夷,能背着三千钧的重物在险地奔跑,如果用爵位和俸禄引诱他,这个人可以利用。” 于是召来屠岸夷并告诉他计划。

屠岸夷一向和大夫骓遄交情深厚,秘密地把这个计划告诉了骓遄,问:“这件事能做吗?”

骓遄说:“以前太子的冤屈,全国人没有不心痛的,都是因为骊姬母子的缘故。现在里克、丕郑父两位大夫,想消灭骊姬的党羽,迎接公子重耳为国君,这是正义的举动。你要是帮助奸佞仇人,做这种不正义的事,我们肯定不会放过你。只会白白遭受万世的骂名,不行,不行!”

屠岸夷说:“我们这些小人物不懂这些,现在推辞掉怎么样?”

骓遄说:“推辞掉,他们肯定会再派别人。你不如假装答应,然后反过来诛杀逆党,我会把迎接重耳的功劳算在你头上。你不会失去富贵,而且还能留下好名声,和做不正义的事被杀相比,哪个更好呢?”

屠岸夷说:“大夫的教导很对。”

骓遄说:“你不会变卦吧?”

屠岸夷说:“大夫要是怀疑,那我们就结盟!” 于是杀鸡结盟。屠岸夷离开后,骓遄马上告诉了丕郑父,郑父又告诉了里克,各自整顿家兵,约定送葬那天一起行动。

到了那天,里克称病不参加葬礼,屠岸夷对东关五说:“各位大夫都在葬礼上,只有里克独自留下,这是上天要夺他的命啊,请给我三百名士兵,包围他的家把他消灭。” 东关五很高兴,给了他三百名士兵,假装包围里克的家。

里克故意派人到墓地报告变故。荀息惊讶地问怎么回事,东关五说:“听说里克要趁机作乱,我们就派家客,用军队看守他。成功了就是大夫的功劳,不成功也不会连累您。” 荀息心里像扎了刺一样,匆匆忙忙办完葬礼,就让 “二五” 带领军队一起进攻,自己奉卓子坐在朝堂上,等着好消息。

东关五的军队先到东市,屠岸夷来见他,借口禀报事情,突然用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把他脖子勒断摔在地上,军队大乱。屠岸夷大喊:“公子重耳带领秦国、翟国的军队,已经在城外了,我奉里克大夫的命令,为前太子申生伸冤,诛杀奸佞党羽,迎接重耳为国君,你们愿意跟随的就来,不愿意的可以自己离开。”

士兵们听说重耳要当国君,没有不踊跃愿意跟随的。梁五听说东关五被杀,急忙赶到朝堂,想和荀息一起奉卓子出逃,却被屠岸夷追上。里克、丕郑父、骓遄各自率领家兵,也同时赶到。梁五料想逃不掉,拔剑自刎,没砍断,被屠岸夷一只手抓住,里克趁机挥刀,把他砍成两段。当时左行大夫共华,也率领家兵来帮忙,一起杀进朝堂大门,里克拿着剑走在前面,其他人跟着,左右的人都惊慌地散开了。

荀息面不改色,左手抱着卓子,右手举起袖子遮住他,卓子害怕得哭起来。荀息对里克说:“小孩子有什么罪?宁愿杀了我,请求留下先君的这一点血脉!”

里克说:“申生在哪里?他也是先君的一点血脉啊!”

然后对屠岸夷说:“还不赶快动手!”

屠岸夷从荀息手中夺过卓子,扔在台阶上,只听到 “咔嚓” 一声,卓子变成了肉饼。荀息大怒,挺剑来和里克搏斗,也被屠岸夷杀了。于是他们杀进宫中,骊姬先跑到贾君的宫里,贾君关门不让她进,她就跑到后园,从桥上跳到水里自杀了。里克命令把她的尸体剁了。

骊姬的妹妹虽然生了卓子,但没有受宠也没有权力,就没有杀她,把她关在别的屋子里。里克他们把 “二五” 和优施的家族全部杀光。有个叫髯仙的人写了首诗感叹骊姬:

诬陷申生有什么后果呢?想要让小孩子掌管山河。

一旦母子都被杀害,可笑当年的《暇豫》歌!

又有诗感叹荀息顺从国君的乱命,拥立庶子,虽然死了也不值得称道。诗是这样写的:

昏君的乱命怎么能听从呢?还说要忠诚到死。

璧马的智谋去哪里了,君臣都束手无策一场空。

里克在朝堂上召集百官,商议说:“现在庶子已经除掉,公子中只有重耳年纪最大而且贤能,应当拥立他。各位大夫同心的,请在竹简上签名。”

丕郑父说:“这件事非狐老大夫不可。”

里克马上派人用车子去接他。狐突推辞说:“我的两个儿子跟着逃亡。如果我参与迎接新君,就等于是一起参与了弑君。我老了,只听各位大夫的命令。” 里克于是拿起笔先写上自己的名字,其次是丕郑父,以下是共华、贾华、骓遄等共三十多人,后来到的人都没来得及写。

用上士的头衔封给屠岸夷,让他带着表去翟国,迎接公子重耳。重耳看到表上没有狐突的名字,起了疑心,魏犨说:“人家来迎接你你却不去,难道想一直当客人吗?”

重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公子们还很多,不一定非得是我,而且两个小孩子刚被杀,他们的党羽还没除尽,我进去了再想出来,怎么可能呢?如果上天保佑我,还怕没有国家吗?”

狐偃也认为趁着丧事和混乱的时候回去,都不是好名声,劝公子不要去。于是重耳谢绝使者说:“重耳得罪了父亲,逃亡在四方,活着的时候不能尽到问候照顾父亲的孝心,死了又不能尽到守孝的礼节,怎么敢趁着混乱贪图国家呢?大夫还是拥立其他公子吧,重耳不敢违背。”

屠岸夷回来报告,里克想再派使者去,大夫梁繇靡说:“公子们谁不是国君的人选呢,为什么不迎接夷吾呢?” 里克说:“夷吾贪婪而且残忍,贪婪就没有信用,残忍就没有亲人,不如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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