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小外室2(1 / 2)
崔棠也不愿去这种地方陪笑卖唱,他也曾是良家子,只是娘爹去的早,宝家班的班主连小楼欺他家中无人,走投无路,扣住妹妹崔棣,逼他签下卖身契,拜入宝家班学艺。经年日久,崔棠已经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荆条铁棍,受了多少细碎折磨。
好在他早死的娘爹留给他一副好皮囊,好嗓子,让他渐渐的混出头来,攒下些钱,能带着崔棣在贫民窟里赁一套单独的屋子,不必和宝家班那些满身臭汗的戏子们滚一张通铺。
街头瞎眼的神算子说崔棣是文曲星下凡,日后能考秀才做大官,崔棠自然相信。等崔棣到了开蒙的年纪,他舍下脸,跪到那老童生跟前声泪涕下的求她让崔棣入学。老童生嫌弃他的出身,却舍不得他的束脩,便捏着鼻子收下崔棣,好在崔棣聪明伶俐,在学塾里常常拔得头筹。
只是学堂的束脩一年比一年价贵,崔棠还少女心气,常常在学堂里闯出许多祸事来,他一个无亲无故的小男人,又带着崔棣那么一个只花不赚的拖油瓶,长着一张嘴,既要吃饭,又要读书,每天一睁眼就要花去许多钱,这一切简直就像一条鞭子,无休无止的驱使着他,为了银子在鼎香楼里伏低做小,吞泪饮恨。
想到崔棣,崔棠停下忙乱的脚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学堂里的同学不过议论了自己几句,她就怒气上头同人家打架,打架也就罢了,偏偏打伤了和豪富穆家沾亲带故的小姐。
现如今人家将崔棣扣在学堂里,张嘴就要十两银子,否则不仅要打断崔棣一双写字的手,还要报官,让崔棣尝一尝牢狱的苦头。
他无依无靠,只能为了凑够十两银子废寝忘食,软下腰肢,在那些粗鄙的食客面前将喉咙唱破罢了。
今日鼎香楼里似乎要有什么大活动,分明没什么人,却早早挂出客满的牌子,恐怕是城中哪位豪商包下鼎香楼宴客,崔棠低下头,暗道不好。
扬州富庶,家财万贯在这里是个骂人的话,若是叫城北的那些豪商听了,是要指使仆役来骂人泄愤的。在这些豪商之中,为首的乃是谢、穆、刘三家,这三家人崔棠虽没有见过,也从街头巷尾的闲话里听到了不少不知真假的传闻。
——谢家蛮横,穆家骄矜,刘家更是欺女霸男,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
有钱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崔棠在心中暗暗嘀咕着,况且豪商宴客,今日的剧目演员定然是早早就已经定下。可这样兴师动众,声势浩大的演出,宝家班上下却将崔棠瞒得严严实实,事到临头才叫崔棠知道。
崔棠有些气闷,今日没有散客,连小楼也没安排他登台,酬劳和赏钱就和崔棠没什么关系。崔棠咬着牙,盘算着到底如何凑够十两银子,他一边算一边心里恼火——宝家班上下早就知道今天的安排,却没有一个人和崔棠说,日日冷眼旁观崔棠为十两银子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还要他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