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007 张小易I(1)34(1 / 1)
“啪”,门被粗鲁的打开,开门的人因为重心不稳而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向地面倒去,手中的酒瓶因为与地面进行了猛烈撞击而瞬间破碎,瓶内剩余的液体也因此从碎片中流淌出来,随着时间的点滴流逝一股强烈的酒精气味在空气中迅速的弥漫开来。
“给我再拿一瓶过来,我还要喝。”那人的意识严重模糊,并没有察觉出身体传来的疼痛。他本能的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因四肢无力而只能无济于事的在地上挣扎。
不久,一个女人打开客厅的灯,穿着拖鞋从卧室走到门前。她没有说话,而是用力将他露在门外的半个身子拖了进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
“嘿嘿……我还要喝,我还没醉。”他从模糊的视线中用仅剩的微弱嗅觉寻找着酒精的来源地,然后无意识的伸手摸索。却不想被酒瓶碎渣所刺伤。他本能地缩回手来,只不过疼痛瞬间被酒精消释。随着头脑越来越沉重,他努力挣了挣正在打架的眼皮,却仍旧身不由己的陷入了深度的昏睡。
女人开始收拾起地上那些撒落的玻璃碎片。然后看着他那被玻璃割破的手,有些粗鲁的帮他缠上止血纱布。等这一切都进行的差不多时,她才意识到我的存在,并对站在卧室门口的我说:“小易,快去睡觉吧,不用理他。”
“妈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我只是很害怕。我想要一个可以环绕自己的温暖拥抱,却不知道怎样向她开口,于是就愣愣的站在那里。
妈妈走过来摸摸我的头,然后牵着我的手带我上了床。她的面容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表情,于是我终究没说出要她和我一起睡的愿望。没过多久,我就再次陷入到黑暗中。在厚厚的棉被里,我努力缩了缩脖子,然后把自己全身密不透风的包裹住,睁着眼睛一眨一眨的与黑暗对峙。
无数个黑暗的夜晚,就这样日复一日的侵扰着我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梦。没有人知道我是有多么不喜欢这静籁无声的黑夜。在这漫长的漆黑中,很多时候,窗外会因为乌云的到来而凭空出现一场声势浩大的雨,那些从云端上飘洒下来的碎片,以一种撞击的姿态向地面砸下来。噼里啪啦的完全忘记了曾经在云中漂浮时所拥有的温柔。很多时候我都会被这种自由坠落的毁灭感所惊醒。我总觉得此时的这个世界,将会被这连绵不绝的雨水在顷刻之间击溃崩塌,然后这世间所有的爱恨离愁就都会在那时被这漫长的雨季所淹没,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于是每个下雨的夜晚,我都会本能的用被子来捂住全身。没有人会看见在一阵又一阵的电闪雷鸣中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我,没有人会知道那的我时究竟有多么的恐惧,更没有人会去探索那层包裹我已久的伪装。
我总是被大人夸奖乖巧懂事,因为我总是会对所有人都做到该有的礼貌。
我可以工工整整的完成每次老师布置的作业,所以我经常会被老师奖励的各种东西;我可以每次放学后准时回家,一分一秒也不耽误,所以我总是会被邻里赞扬听话;我可以每次都在考试中拿到班级第一的成绩,所以我总是会被班里的同学羡慕……
我不会像其他小孩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吵大闹,不会像他们那样用尽全力来反抗那些来自于家长和老师的权威,更不会轻易的在人前人后哭泣。
我总是按照大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安静的做着自己还算喜欢的事。于是,从小我就拥有了很多很多的拼图,那些被我拼补成图的碎片随着我年龄的增加而逐渐的增加着自己的面积。我也不知道自己把那么多时间花费在一张又一张的拼图上算不算是一种对于拼图的喜欢,就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消耗时间,可以让我在所谓的耐心里,暂时忘记那些或大或小的不开心。
再长大些,我就开始把拼图的精力转移到绘画上。从一次偶然中开始自己画一些小物件到后来系统的去画室学习绘画,不知不觉中我发掘出了一个很好的表达方式,一个用线条和色彩来表达自己内心世界的方式。在那个拥有丰富色彩的世界里,我隐喻的描述着只属于自己的悲欢喜乐。
我几乎没有朋友,从小就是。若说有的话,就只有一个,她的名字叫赵曦。她家住在我们家隔壁,从很早以前就是,早到仿佛我一出生,她就被上帝安排在了我的身旁。好像我们在不会说话时就被放在一起玩耍,只是彼此长大后忘记了而已。
小曦她总是很爱哭,像一个瓷娃娃,摔不得碰不得。柔弱的仿佛是个永远都需要人保护、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而我也因此经常叫赵曦赵小曦,这是从小演变过来的习惯,是只属于我对她的称呼。
刚开始上小学时,老师布置的第一个作业是认识并学会写自己的名字,而我却亲眼看着她在那次课堂的练习中哭了起来。那时坐在她一旁的我,看着那方方正正的田字格被她名字里的“曦”字无情的撑破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她总是会在那好似鬼画符一样歪歪扭扭的字体结构中不下心漏掉一撇或一横,于是在老师的不断纠正中眼眶一次又一次变得通红。
“笨蛋。”我用铅笔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在她的田字格上工工整整地重新写了一遍她的名字。
“我妈妈说‘曦’字是阳光的意思,因为万物都要靠阳光生存。”她眨巴着眼睛,长长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清晰可见。
“只是你太笨,写不会。”我在看到她粉嘟嘟的脸颊时呆了呆,故意去刺激她。然后在不出三秒的时间里就向她瞬间变红的眼眶忍不住妥协,不得不向她求饶。“好了,好了,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