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永远的朋友710(1 / 2)
记忆的支配终于有所减弱,窗外的风停止了吹拂,似乎已经认定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查理将那根白色羽毛紧紧攥在手心里,向闻讯赶来的好友嘟囔着胡话。
在对方离开后,他闭上眼睛,在镇定剂的作用下陷入了最后的沉思。
这根羽毛上有着“死神”的力量,他的眼睛能够隐约窥探到那份力量的微弱流动。
快回想起来。
他在残余的疼痛中搜寻着回忆。那份关于“死亡”的遥远的回忆。
倘若将那段冷冻仓内的时光计算在内,他或许已经活了将近两百五十岁,“死亡”早就被他远远抛在了身后,他甚至无法感受到它的存在。
正因如此,他才能作为“最后的人类”,将这份真正的人性保留至今。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走廊那头就传来了院长的声音。
“把那孩子放倒,推到实验室门口来。”
随后,是连绵的脚步和推车滚轮声。
护工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支透明针筒,面无表情。
查理下意识往床脚缩了缩,试图立刻跳窗逃走,但脖子上的铁链被重新拴上了,一时半会解不开。
瑞欧雷斯显然没打算听从d教授的劝告!
查理拼命挣扎着,试图寻得一线转机,可护工的影子却越逼越近,他压根就没有逃脱的机会!
咣!!
就在针头即将扎入手臂之际,楼上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片刻死寂后,整座疯人院都被狂乱的嘶吼笼罩!
“查理,起来!”
好友的声音顺着相连的丝线传入了他的耳畔。
下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房间门口,试图抓住他的护工摇晃了两下,轰然倒下。
“逃,我们现在就逃,必须要在院长他们再度篡改我们的记忆之前逃出去!”
记忆。
“哈哈。”
伴随着对方口中的字眼,查理终于完全回想了起来。
这一幕在他眼前重演了至少一百遍。这句话他也听过至少一百遍!
梦境世界中的某个存在赋予了瑞文篡改现实的能力,他在醒来后冲进房门,抓住自己的手,拉着自己一同逃出房间。。
然而,每一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
有时,是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之前。
有时,是在那片苹果树林里。
有时,他们甚至跑到了更远的地方,却又被不可避免地抓回来,被迫重新开始下一个循环。
“别笑了,帮我去扛我妹妹,当我的眼睛。”
瑞文,这份力量还不足以让我们逃离院长和d教授的魔爪。
两人跑向楼上,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稍作停留。这一次,对方并没有被那扇门给迷惑。
两人从窗户爬了出去,利用碎裂的瓦砾做缓冲,跳到地面,朝苹果树林跑去。丝线在眼前纵横交织,拨开树杈,为两人开出前行的道路。
眼前的一切历历在目,每一个场景都像被翻烂的剧本般从查理眼中掠过,每一次重演都以相同的结局告终。
在过去的失败中,他们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几率逃到这里。
接下来,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
狂风自树梢间猛然灌了进来!这一次比刚才还要凛冽!
查理眼疾手快,立刻抱住树干,瑞文的手堪堪拽住他的衣服。
在无数次的重复之中,这个动作已经被刻入了他的肌肉记忆里。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拼尽全力回想着。
对了,他们的意识会被抽离现实,关进一个陌生的幻境里......
“呼!可算逃出来了!”
查理一转身,发现树林内的风已经停了。
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灰白条纹相间的病号服。
“院长和教授可真眼尖,差一点就要被抓回去了!”
“我这是到什么地方来了?”
回忆开始慢慢在查理的脑海中重组,形成了一幅和既有认知完全相悖的图景。
五岁那年,世界迎来了末日。天空和地面变成了血红色,灾民们挤在摇曳的绿色火车里,涌入灰黑色的地下铁,朝斑驳剥落的地下避难所进发......
不,那并不是真实,只是自己在电视机里看到的一部关于末日的灾难片,可能是叫《2012》,也可能是叫《2025》。
六岁那年,爸爸带着自己和妈妈离开了那栋位于曼哈顿的天蓝色小房子,搬到中国香港。
同年,自己被确诊为重度精神分裂障碍,住进了由辛迪药业公司和查氏科技集团合办的特殊疗养院。
瑞文是某年在自家公司打暑期工的时候和自己认识的,一直到现在,两人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好朋友。
相同的冒险,他们早就已经进行过很多次了。
“真搞不懂你,明明时不时就能来一次跨国旅行散心,非得让我带你来飞越疯人院这一套,又不是在演电影。”
瑞文抹了抹额前的汗珠,一屁股坐在了城郊的草地上。
“说到底,这所疗养院就是咱们两家开的啊,平白无故多挨一顿骂,图啥?”
这是另外一条时间线吗?查理心想道。
这是末日没有来临的世界,这是爸爸妈妈还活着的世界,这是另外一种可能性!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现实。那令人窒息的冷冻仓,那绝望的两百年冰封,那一次接一次的逃跑,才是自己妄想出的幻觉?
“你想什么呢?”瑞文嘴里叼着笔头,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在没有末日的未来,他背靠自家产业吃饭,当起了业余作家,自从大学功课紧起来后,两人已经很少这样见面了。
“又看到那个世界的画面了吗?讲来听听,我好写进我书里。我的读者很想了解一下真正的‘精神病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看客心理’吧。”
“你打算让他们看我笑话?”查理反讥道。
“不。我会写你出门坐劳斯莱斯,旅游睡总统套房,有个家财万贯的爹,呼风唤雨。不是你得了精神病,是他们得了穷病!”
两人笑了一会,在苹果林中悠闲地散起步来。
“瑞文,如果我有一天不在了,你会来帮我扫墓吗?”
“噗!开什么国际玩笑?你知道为什么精神病人拉低的美国gdp比癌症患者还多吗?就是因为他们死不成。”
“你这是希望我疯一辈子?”
“当一辈子疯朋友也不差啊,反正你又不愁吃穿,查总的儿子,想怎么疯都行。”
天空是澄澈的蔚蓝,点缀着一条条飞机云。树林的另一边是一条老街,开着几家干货店和老式糖水铺。
瑞文和查理在街上逛了两圈,到茶楼门口看老大爷挂在门口的八哥,在摆着矮木凳的小摊前吃了两大碗麻辣烫,要了两罐青岛啤酒,在压根没醉的情况下假装耍起酒疯来。
“你们以为你们是疯子吗?不,你们不是!你们跟街上的混蛋没有什么两样!”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两人踹翻凳子,像真正的疯子般勾肩搭背,招摇过街,哈哈大笑,直到云彩被火焚烧,路边的大黄狗开始仰望夕阳。
“再转两圈就回去吧......然后准备好挨骂。你说会不会有人拍到我们然后发网上?明天首富的疯儿子就要登报了。”
“回去?回哪去?”查理忽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