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狼来了381(2 / 2)
不过,对方身上似乎真的没留其他后手。
“绝大部分遗产都会降低那个世界的生活质量......我是干救生员的,总是穿得很少。”里昂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那个口袋里装着什么?”捷特追问。
里昂默不作声地从衣袋里摸出了一张色彩缤纷的照片,递给捷特,目光紧盯着他的眉心。
“看吧......”他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世界真的像天国一样美好,那里的人也是......至少,在它被摧毁前就是这样。”
“约克公司的事情也是你们干的?”
“复仇主要是工人们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在借机引渡他们......这个世界本应该属于那些更加美好的生命,而不是肮脏的工厂和企业家们。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地上的人也会自毁,我想应该早就有人告诉过你那个预言......你的母亲,我认识她。”
“什么?”对方的反应让捷特有些猝不及防。
“你刚才看那张照片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她的脸。她在那个世界里四十多岁,有着一头蓬蓬的头发......”里昂的眉头因伤痕紧皱,同样在环视四周,试图拖延时间。就像“狼来了”的故事一般,两人完全不信任彼此。
“拉贝尔.马。那是她在那个世界的名字。怪不得你没法被‘引渡’......她在那个世界没有儿子,你不存在于那边。”
“哈?”
对方描述的的确是老妈在那张来自另一个世界中的照片里的模样,名字也对得上。
没有儿子?
捷特回想起了221调查局搜集到的情报。
每两百个人中,只有一个人有可能成为“做梦者”,与梦境世界产生联系。
照这么看,自己显然不属于那两百分之一。
谁毁了那个世界?
说话实在疼得慌,他干脆直接用想的追问了下去:
那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糟透了。”里昂回答。
“你看看那些人就知道。毁了那个世界的是个疯子,他让一切全部溶解了,除了血红和瘆白什么都没剩下......”
他的目光停止了搜寻,流露出了一丝后悔,仿佛意识到自己已然不剩下什么选择。
捷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种不正常的触感来自于他的手掌,上面沾满了刚才搏斗时留下的血。
那些血迹忽然变得黏黏的,暗红的痕迹中混入了一缕缕白色的丝状物!
他联想到了什么东西,一些非常糟糕的回忆,下意识出声制止:
“慢着!”
里昂却已经闭上了一双眼睛,咧开嘴角。取而代之的,他的脸上冒出了八条狭长的裂缝,八只全黑的眼珠撑破脸颊!他的身体急速肿大,膨胀起来,仿佛即将要变成一个巨型丝茧!
火焰再度弥漫上了捷特不剩什么好肉的身体,他毫不犹豫地将热力推了过去,包裹住了对方的全身。火舌明显地遏制住了那可怕的变化,却又不至于将对方直接焚成焦炭。
蜘蛛怕火。
而自己要同时确保双方的性命安全!
............
“你确定你打算在离开前冒这个险?”
奥贝伦大学内,露西亚副教授坐在她自己的办公室内。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了,她的身边只摆放着一只很小的包覆。
显然,一位名声平平的副教授很难得到新德市众大学的青睐,何况她的专业是新德市极度抵触的神秘学。不过,露西亚副教授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人脉找到了一条新的出路——和她的几名学生通过一条隐蔽的货道偷渡,直接越过新德市,迁移到地下更深处的虚海摩斯港去,和茅斯镇的原住民们生活在一起。这非常危险,但值得一试。
“我敢肯定这两瓶药剂带不进新德市。”鲍尔斯教授说道。
“在麦西坎大学,他们对于学术的管控更加严格,倘若这种带着神秘学性质的研究被发现,也许我会马上被驱逐出去。你也认识那个叫做瑞文的人,对吗?”
“在我的记录名册上是有这样一个旁听学生。”露西亚副教授点了点头,翻起了她的旧名册。
“根据我的课堂记录,他老翘课,考试成绩平平,稍微高于平均分,但那不代表他没有才华。正相反,我仔细研究过他的答卷内容,他的理论太超前了,拿不到分仅仅是因为这是堂理论课,他没有掌握系统性的学术词汇和框架内的知识。”
“他也是‘梦界行者’药剂的第一个受试者,给了我不少反馈......自从那次狂风山之旅后,我越来越怀疑他的存在究竟属于什么了。”鲍尔斯教授斟酌道。
“如果走一次他的老路,也许能够有些发现。为此,我希望你能为我提供一些神秘学上的保护。”
“我能做的就只有用系统性的下位魔学仪式提高你的存活概率。”露西亚副教授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大堆装着研磨物的瓶瓶罐罐,最大的一个玻璃坛子上面贴着标签:“黄琥珀粉末”。
“但是一些复杂语法所需要的特定材料凑不到了,我不可能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给你找到一根长度三米以上的黑藤,或者一棵七片叶子的达格恩草——知道怎么去月下城达格达湖的人少之又少,派系集会里也不一定遇得到。”
她把东西搬到一起,舔了舔下唇的刺青花纹,开始了手法娴熟的混合,摇晃,涂抹,全程默不作声——大部分情况下,只有需要和特定存在沟通的上位魔学仪式才需要说话,反之,则要尽量避免惊扰祂们。
“没关系。下到新德市,我就连基础的材料都找不到,更别提有着专业经验的人。”鲍尔斯教授点了点头,为自己下了最后一次决心。将安瓿中的药剂吸入针筒。
“请为我朗读催眠乐谱,我已经在成功的那张上做了记号。”
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否对“魔鬼呼吸”之类的毒物产生耐药性——在红溪疯人院的时候,尽管他尽力保护自己,却依旧挨了不少有毒的针。
可,随着思绪逐渐汇聚至针头,纷乱思绪最后就只剩下了妻子的面孔和名字。
“梦界行者”慢慢被推入动脉深处,与血液混合在一起。与此同时,露西亚副教授开始了无节奏,无含义的念诵:
“ah-ch-fh-tagn-shu-gnah-ot-shu-ggoth......”
泡沫般溶解的视界中,鲍尔斯教授感觉自己看见了一条黏合在一起的带状物。
那是一条桥。
一条腐烂了的桥。
许许多多变质风干的肉和枯骨组成了它,架在无边的星河中央,踩上去硬邦邦的,死气沉沉的,没有气味,没有声音。他自己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有些奇怪。
它这个样子对头吗?
柯琳她,真的在那里吗?
鲍尔斯教授继续向前走去,像拨开枯萎的藤蔓一样拨开腐肉。骷髅们镶嵌在桥面上,分不清谁是谁。
桥的尽头逐渐接近眼前。
那是一片瘆白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