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身份倒错的一代328(2 / 2)

  面目狰狞的女皇帝。

  不定型的风暴。

  令人生厌的胖子。

  样貌几乎完全一致,造型却不尽相同,这代表它们确实不是即兴艺术创作,至少,应该存在创作原型。

  “你俩怎么这么慢?”

  长着一张混血面孔的上班族从楼道深处探出了头,棕头发,虹膜是灰的。瑞文仔细地回想了一番,却就是认不出这张脸来。

  “半路碰上,聊了会。给新来的介绍一下吧。”他有意开口道。

  “马斯。阿瓜是家里人调侃我用的小名。”

  马斯越过瑞文,和新人握了握手。

  瑞文自己默默记下了“友人”的名字,这是他重拾“自己”的其中一个必要环节。对方个子矮,装外套的纸袋上印着一个知名的口红品牌图标,这表明他多半有交往对象。

  “乌鸦哥啊,今晚留下扫街泡吧吗?”

  楼道尽头的房间内,踏着造型高跟鞋的女性翘着腿,用手指插进自己的一头卷发中,露出活泼的笑容。

  瑞文摇了摇头。

  “怎么拒绝得这么干脆?我也没叫你来请客啊?”女孩撇了撇嘴,向新人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娇迪亚,一名歌手。娇姓一家来自少数民族,很多人叫我阿娇,叫着叫着,就忘了我姓什么了。”

  又是个罕见姓氏,瑞文暗忖。一般人不会在非正规自我介绍时附上自己的本职,除非他们很想让人知道。

  这屋子里的人全都拥有一个充斥跨文化风情的名字,这表明他们同为“身份倒错的一代人”。老一辈的守旧派称他们为“怪胎”,或“被殖民者”、“崇洋媚外者”。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卫斯理有些谨慎的目光。

  “你姓马。”卫斯理对马斯开口道:

  “你父亲是本地人?”

  “不是的。”马斯摇了摇头。

  “这是个外国姓的音译,我妈姓陈,但他们在登记的时候发现我的名字按照西方拼法实在太难听。”

  的确如此......瑞文想象着名和姓之间那一下微妙的停顿,皱了皱眉头。然后,想到了另一件事。

  卫斯理在他斟酌措辞时将他想问的问题说了出口:

  “你是不是有个亲戚,名叫拉贝尔.马?”

  “你是怎么知道的?”马斯和瑞文同时惊讶地抬起了头。

  “......没什么,我刚好在单位里听人说起过这个名字,还挺有特色的。”卫斯理撒了个在瑞文看来相当明显的谎。

  “她是我的姑妈。”马斯回答道:

  “一个月前,她生了一场重病,至今还在住院。”

  捷特的母亲!

  瑞文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里和她的侄子扯上关系!

  以捷特为标准来看,马斯没怎么继承父系那边的长相,至少他长得和那个漫画甘草棍狂人完全不像。至于旁边的“阿娇”,有着一张为电视综艺节目而生的俏脸。尽管如此,自己并没有印象在哪档歌唱类节目里看到过她。

  卫斯理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目光也不再仅聚焦于“漆黑侦探”一人身上。

  在他眼中,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一个两个,全都不简单。

  ............

  身份迥异的四人在同一间“歇脚亭”中聚头,就坐。房间天花板上亮着闪烁的电灯,时明时暗。桌上的木纹被人恶作剧地用笔改画成了一张张形态迥异的脸,或笑,或哭。上锁的玻璃柜里整齐地摆放着棋盘、画报、书籍、道具,甚至还有简易的服装,所有为“扮演游戏”而准备的东西。

  那只体型硕大,死不瞑目的烤鱿鱼正端端正正地躺在方桌中央,伸展着十条腕足,还在丝丝冒着热气。

  “......我说。”终于,瑞文忍不住开口道:

  “我们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像一场奇怪的宗教仪式吗?”

  “每次都是这样啊?”马斯疑惑道:

  “话说,乌鸦哥,最近有什么新鲜的吗?”

  “今天没有。”瑞文干脆了当地摇了摇头。

  他甚至连游戏规则都来不及“重温”。

  “我上周去参加了另一场,非常有意思!”娇迪亚兴奋地伸出双手,有意无意地向男生们展示她花哨的美甲,以及手背上独特的花草数字纹身。

  “对了,你们听说演唱会的事情了吗?”

  “一号馆啊!一号馆!”还没等人回应,她自个儿就兴奋地说了起来:

  “我做梦都没想到这天居然来得这么快!你们一定要来听,一定要来!我送你们票!”

  瑞文的心思不在小姑娘的滔滔不绝上。透过玻璃柜门,一样反光的小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看起来相当让人熟悉。

  他半眯起眼睛,朝着收纳柜中琳琅满目的杂物看了过去。

  在彩绘面具和奇怪的雕塑之间,他终于看清了那金属小玩意儿。

  ——一颗骰子!

  一颗四面骰!

  和那颗八面骰完全一致的铅灰色,一模一样的数字,似乎会在灯光闪烁的间隙偷偷改变一下位置。

  那不安分的玩意!瑞文一边暗忖,一边用目光四下寻找起了柜门钥匙的下落。

  如果真的是它,那些支配命运的多面骰之一,他这次一定要摸索出利用它的方法!

  也许,活命的关键会在它身上!

  视线徘徊间,他偶尔扫过了柜子里的一本书,被自己的名字给吸引了过去。那本书的书脊是焦黑色的,就和《女巫之书》一模一样,作者正是自己。

  印象中,“自己”的确曾在圈子里出过这样的一本书,但它始终只是存在于自己深层记忆中的一个影子。

  紧接着,他注意到了书脊上的一行标题,字体仿佛一滩杂乱无章的墨迹:

  《如何杀死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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