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阿夏古雷165(1 / 2)

6月8号,周四,瑞文和助手经斜阳夫人的引荐前去拜访她的好友,园艺学资深学者芙劳小姐,后者兼修基础植物学,曾是阿夏古雷的硕士研究生,致力于嫁接改良研究。

和大部分研究生一样,芙劳小姐住在火花街上一大片“被压扁”的窄型公寓中的一栋里,和格林达的住处只隔了三十多号。这些只有寻常公寓一半大小的老旧单位似乎就相当于奥贝伦的“学区房”。芙劳小姐和三名女室友挤在一块,享有阁楼,一个柜子和四分之一个正午的浴室使用权,显然不方便接待客人。于是,瑞文把见面地点选在了大学图书馆。

体型微胖,一头黑色长卷发的芙劳小姐坐在两摞书中间,和绝大部分在读生一样面容憔悴。其中一摞书是她的学习资料,另外一摞是她的枕头。

“听说这是奥贝伦大学的传统,和那个大洞一样,对吗?”瑞文在坐下的同时顺口调侃了一句。

芙劳点了点头。她没有说,她曾好几次想过从主楼三层那个大缺口里跳下去,在学习压力最重的那几个月里。

最后她坚持了下来,取得了不错的研究成果。

“说回您的学术导师,阿夏古雷教授。请问他的研究所还在吗?”瑞文看了看墙上的无烟标识,没发现禁止饮食的金属挂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咖啡的气味。

“在,但主要研究员都换了。那些研究设备有些过于老旧,有些不符合当下需求,大部分也都换了。嗯......后来先锋派拨下来了一笔重建经费,整座研究所都翻新了一遍。名义上,也变成先锋派学者的附属研究机构了。”

就跟特修斯之船一样啊。瑞文想起了梦境世界里的一个比喻。

“那些研究员,您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吗?地表可供发展学术的空间并不多。”

如果那些人全都脱离了奥贝伦大学,自己有一定理由怀疑他们被吸纳进了“灰衣天使”。一个是药学先锋派,另一个是自称的医学先驱派组织,姑且还算合情合理。

“不知道,也许是被新德市的科研机构招揽去了吧,之前沃幸屯区就有过类似的吸纳项目,只招几个人。他们全都是学术精英。”在提到新德市的时候,芙劳小姐眼中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向往。

“他们的最后一个研究项目是在去年7月中进行的,就在教授过世后不久,和一贯的研究风格相差甚远,是和皮肤活性与组织嫁接相关的实验,使用的是某种特殊的皮肤组织和植物细胞。那时候就有人觉得,研究环境可能要变天了。”

无皮者!瑞文的脑海中浮现出了相关的关键字。

原来那是某种实验产物,这群研究员果然和“灰衣天使”有所瓜葛,类似的组织架构是在近一年内才建立起来的。

他想起了某样被自己丢在艳阳街23号的书桌抽屉里,而后又随着搬家被自己锁进那一小箱杂物里的东西。

“如果那些研究成果还被保留着的话,我想看一看。现在,关于那起不幸的命案,我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相关事件还没找到任何凶手,对吗?”

“是的。但事后找到了一份疑似遗书的东西。里面的字迹相当难辨认,内容也完全不通顺,听说里面充斥着晦涩难懂的学术名词和大量类似于对话的句子,仿佛是在和自己进行着一场没人能听懂的学术辩论。”

“那颗头颅是怎么被追回的?”

“嗯......说是被追回,但教授的头其实并没有被凶手取走,就那么留在了解剖台上。他应该就是死在那张台子上的。”

和阿加雷斯教授不同,这位是正经地被切成了标本切片。自我辩论,错乱的自我意识,这和自己4月14号那天在日轮三路追寻失踪的阿加雷斯教授时所分析出的状况类似。

阿加雷斯教授同样经历了这样一段精神错乱的过程,而主要的原因就是植入了那颗阿夏古雷的大脑。

自己又一次踏入了思维盲区。他一直习惯性地认为,遗产的宿主一定是一个活人,至少是一具四肢健全,能够自己活动的躯体。

现在想来,为什么不能是一颗活着的大脑呢?

根据现有线索,“永恒的永恒”的宿主在肉体破灭后并不会死,仍能保有自我意识,而尸体似乎能够成为散布污染和诅咒的媒介。更加可怕的是,尸体分解在土壤中,土壤被种子吸收,种子生长为植物,植物被生物食用,生物被生物食用......似乎都能成为这件遗产传播的途径。

焦麦、黑莲、枯叶、大蒜......全部都是它的身体。倘若假以时日,种子和土壤或许会通过各种途径传遍整个奥贝伦,大地将成为它不朽的躯壳,分享过它的生命将被迫着为它歌颂永恒!

难怪叫做“永恒的永恒”,难怪被归类为黑色遗产,难怪它在阿加雷斯教授被肢解后一段时间能力显着增强。这力量也太不讲理了!

这样的推论反倒让瑞文松了口气,至少,现在他能够推翻所谓的“永恒的永恒神明论”。

自己背后的上位存在与“永恒的永恒”完全是两回事,后者应该只是通过某种方式借用了祂的名号或力量,佐以黑色遗产的能力,弄出了一系列混乱。

结果,还是要去找回那颗大脑......还有阿加雷斯教授剩下的部分......还有想办法对付这个几乎没法弄死的玩意,以及那一整个组织。让侦探公司派人在奥贝伦全境再挖一遍似乎是唯一的选择,也许还要想办法联合几个上位者。悲观地想,在这接近一年时间内,阿夏古雷的躯块恐怕早已在奥贝伦各处的某些土地里分解,污染恐怕已经扩散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讽刺的是,这个没法被杀死的家伙还在试图弄死我,还在求我杀死他。何德何能啊我!

瑞文在心中不禁哀叹。

不过,换个方向来想,这件事情也许能够成为最后的突破口,只是不知道会以何种形式。

瑞文突然停止了思考,他想起了亨特的一句话:

“你越了解我,我也越了解你。” 假如这句话意同字面,那“永恒的永恒”对我的了解恐怕也到了相当透彻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家伙还在等什么,像之前那样正面出击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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