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弹珠7(2 / 2)
“啪!”
好痛!不知是谁的一巴掌把他用力扇回了黑暗中。
“呃,好像没用......”
“看起来还得扇一两下。”
“啪!”“啪!”
侦探瑞文吃痛地撑开了眼皮,眼球立刻被烫了一下!现在还是令人绝望的正午,热浪滚滚,天空已由炽红变为了白炽。他躺在一处有顶棚和玻璃挡板的走廊下,三个背光的黑影看着他,围了一圈。他的脸颊火辣辣的,眼眶里泛着灼热的泪水。
可爱乖巧的妹妹、咖啡糕和那朵看起来鲜亮很多的昏晨花,消毒水味和那淡淡的苦香味,明明刚才还无比清晰,却在下一瞬间全都被热浪烤成焦炭,席卷而去。
怎么又回来了?我不是彻底摆脱这里了吗?“偏执的天国”在他的脑中灌入了巨大的失落,让他由天国一下坠落地底,重重砸在地面,意志支离破碎。
看着外面永不熄灭的白昼,瑞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拒绝呼吸,希望这样能让身体重新变轻,能让他再死一次,飞回梦里去,他还有一份惊喜要准备给妹妹......
直到卡梅隆将那顶深蓝色侦探帽盖在了他的脸上,高兴地说道:“恭喜活下来,大侦探!”
有一瞬间,瑞文很想伸手死死掐住助手的脖子。
“卡梅隆......我,我们在哪?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卡梅隆傻笑着抓了抓一头栗发:“长话短说,我们赌赢了。我之前听说过有人误入野狗撕开的裂缝活了下来,只是到了一个完全未知的地方。结合它很少吃人这一事实,我想应该行得通,就试了试,反正也不会死的更惨。”
“那只野狗呢?”
“早就跑了。”卡梅隆欢快地回答道:“幸运的是,我们没被带多远,这里是红日市区,步行三十分钟就能回去。”他伸手指了指外面,一众楼房隐没于白炽之中,其中一些比较老旧的还残留有焦化的痕迹。一部分建筑正在“融化”,耐热漆像蜡油般淌落,拉出几道凄惨的线,这种漆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重刷一遍,以防止房梁结构变干变脆。
经历生死危难后,侦探助手的笑容丝毫不减灿烂,终于让瑞文从失落中抽离了出来,他的眼眸逐渐由蓝转黑,理性重新占据了主导,脸上还盖着那顶帽子。
“......谢谢你。你又从‘偏执的天国’手中救了我一次。”
梦境中那股愧疚感在现实中再次涌了上来。将来一定要好好考虑怎么还掉欠给他的两条命。还有这个“偏执的天国”,越来越危险了,得尽快摆脱掉,前提是他得找到内植位置完全适配的遗产,不然他的颈椎会缺一大块。
嘶......警告的“尖针”再次狠狠戳进瑞文的后颈,强迫他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他不得不忍着酷热,在滚烫的地面盘起腿,思索起别的事情。
仔细一想......这事情巧合得有点蹊跷啊?“偏执的天国”坑人完全随机姑且不论,但这次怎么连嗜绿症都一起发作了?照理说,我今天使用藤壶的总时长应该只到高危时长的一半。
而且,正午时分的阳光倾泻地点不是固定的,如果落在较远处,我和卡梅隆完全有时间跑到临近的谷仓里躲避,可它偏偏就落在麦田中央。
这时,瑞文回想起了自己陷入癫狂时一直喃喃的一句话,绿色的天国,绿色的天国......
“绿色的天国。”
最后一句不是他说的!那句仿佛来自深渊的耳语惊醒了他!
他伸手摸了摸腹部,发现已经完全止血,外视藤壶全都不见了,折磨了他快一整天的痛楚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真的不是梦,他愕然想道,至少不会是单纯的一个梦,也许是一个类似于梦者之屋的空间。
这一切到底存在着什么关联?
“他在干什么?”
瑞文这才发现,那两个陌生人一直盯着发呆的自己,以轻佻的语气交谈着。
“大概是被太阳晒疯了吧,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又或者被遗产变成了白痴。”身着灰色短打,扎着红色头绳的黑发女性评价道。
“他不会现场变成拜日教徒吧?那群可怜的傻瓜最爱做的就是在正午时分晒自己的皮,直到它们化为灰烬。你问我晒死了怎么办?很简单啊,换一批人来晒。奥贝伦最不缺的是侦探,其次就是傻瓜。”戴耳环的金发男说着热气腾腾的冷笑话,仔细一看,他的耳环不是装饰物,而是与耳部连接的一小圈触须,一端伸进了耳朵眼里。
从二人的语气和眼神中,侦探瑞文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同行相轻的味道。
但他还没来得及追问,就感觉热浪席卷而来。空间剧烈地扭曲起来,白炽之中出现了无数团黑雾,数不清的野狗自红日市区上空掠过,就像一场烈日下的盛大迁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