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杀!5(1 / 2)
七月一日,卯时三刻,镇远关。
嬴渊与陈大牛正在清点还活着的人数。
经过半月有余的苦战,原本三百名守城士卒,如今就只剩下四十三人。
无论是依靠三百人就能抵御一千五百名敌军的攻打...
还是在付出惨重伤亡之后,仍旧无人言降、死战到底的意志。
在战争史上,都足可称奇迹。
仅剩的四十余人,浑身上下,也都是伤痕累累。
包括主将嬴渊,身负四处刀伤,三处箭伤。
鞑靼那边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经由嬴渊估算,他们至多还有四五百人。
但即使如此,四五百与四十五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犹如天堑。
守城士卒都很清楚,敌军只要再发起最后一次冲锋,镇远关就保不住了。
不久,火头兵将早食搬到城头。
有名将士拿起一张饼刚啃一口,便是略感惊愕的看向嬴渊。
随后,所有人都将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
这时,嬴渊正在包扎胸腹间的刀伤,注意到众人神情,遂笑道:
“哥几个多吃些,肉饼管够。”
说罢,就见那些人盯着手里的肉饼,各自心中思绪纷飞。
没过多大会儿,有名年轻的士卒竟是紧握着肉饼失声痛哭起来。
渐渐地,又有几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也不知俺儿这会儿在作甚,心里还记不记得我这个爹爹。”
“咱去岁刚娶了婆姨,想那张炕想的心里痒痒...”
“我娘腿脚不好,我爹容易忘事,我要是活不下去了,他们二老可该如何是好!”
“...”
嬴渊静静地听着这些声音,内心如五味杂陈。
眼前这些大好男儿,可都是爹生娘养,不是百姓口中或史书记载的冰冷数字。
若有可能,谁不愿活着?
前些时日,陈大牛想让嬴渊离开镇远关。
但是,让他抛弃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他做不到。
自从敌军围困镇远关那刻起,嬴渊与守城的将士们便没了退路。
依城而战,尚有一战之力。
可若离开这城,以鞑靼马战的优势,最终也只是死路一条。
就在嬴渊沉默期间,站在他身旁的陈大牛忽然开口道:
“大哥,让俺带着兄弟们给您杀出一条血路,您骑上快马去...去请援军!”
闻声,嬴渊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毋宁死,不苟活!”
陈大牛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相劝。
随后,嬴渊命人将他珍藏的一坛酒抱到城头。
他将酒坛取开,刹那间,扑鼻香味弥漫开来,引得众人翘首以盼。
又有两名士卒给每人发了一个碗。
就在这时,城关外,敌军开始集结,打算对镇远关发起冲锋。
众人心中大骇。
嬴渊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城外敌军,便就再次看向一众袍泽,对于敌军集结推进一事,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因为他知道,该来的,迟早会来。
“有肉无酒,乃人生一大憾事!”
“今日借这边关,与众兄弟痛饮一碗!”
嬴渊先给自己倒了半碗水,又掺和了少量的酒。
见状,余者皆是如此。
待酒水斟满,嬴渊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再次开口道:
“这碗酒,敬死难的袍泽弟兄,敬咱们来生,依然做兄弟,继续杀鞑靼!”
“干!”
话音刚落,所有人齐齐道出一个‘干’字。
紧接着,便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将酒碗摔到地上。
随后,他们一手握兵刃,一手吃着肉饼。
而嬴渊则将残损的大纛扛在身上。
众人一字排开,同时看向冲来的敌军,眼神里再无任何害怕的情绪,更多的是淡然。
所谓视死忽如归,便是如此。
待到敌军兵临城下,众人皆默念一字,“杀!” 敌军开始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