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婚姻的裂缝9（1 / 1）
街灯昏黄的光晕，在这浓稠的夜色里显得那样无力，仿佛只是勉强在黑暗中撕开几道细弱的口子，挣扎着散出些许微光。婉儿所在的家，也被这夜的大手紧紧攥在掌心，屋内那盏吊灯，散发着黯淡的光，像是一位垂暮老者，有气无力地照着周遭的一切。
婉儿静静地侧卧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外那如墨般浓稠得化不开的夜空，耳朵里却敏锐地捕捉着屋内的每一丝动静，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声响，此刻都像是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她的眼角，泪水似那初春时节屋檐下连绵不绝的雨滴，簌簌地滚落，打湿了枕头。那枕头被泪水浸湿的地方，晕出一片深色的痕迹，恰似她心底那道不断蔓延、无法愈合的伤口，每一次触碰，都传来钻心的痛。
她回想起往昔与李辉相处的日子，那时的他们，就如同春日里并蒂的花朵，娇艳而甜蜜，彼此眼中满是爱意，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是他们爱情的背景板。可时光啊，就像那无情的江水，滔滔不绝地奔涌向前，将曾经的美好一点点冲刷殆尽，徒留下如今这满是疮痍的婚姻。
每日傍晚，当夕阳的余晖给城市的高楼大厦披上一层落寞的金纱时，李辉总是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一进门，他习惯性地把那沉甸甸的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仿佛那是他对这平淡生活无声的宣泄。随后，整个人便像失去了筋骨一般，瘫坐在沙发上，随手抓起一旁的报纸，目光呆滞地浏览着，对屋内的一切熟视无睹。
婉儿看着那个曾经能给自已遮风挡雨，如今却如此冷漠的背影，心里好似被无数根细针狠狠地扎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她好几次张了张嘴，想和李辉倾诉一下心里堆积如山的烦闷，分享那些藏在心底的小想法，可每次话到嘴边，还未等吐出几个字，李辉便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那两道浓眉像是两把锋利的刀，斩断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紧接着便是粗暴地打断她，声音冷硬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冰块，砸在地上都能砸出几道裂痕，“哎呀，别烦我，没看我正看着呢嘛。”那话语如利箭般直直地射进婉儿的心里，让她原本温热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凉透了底。
就在前几日，婉儿看着镜子中那个日渐憔悴、眼神中透着迷茫的自已，心底涌起一股想要改变的冲动。她想着，或许通过找份工作，重新融入社会，能让自已找回曾经的活力，也能借此机会和李辉好好聊聊，修复一下那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的关系。
那天，天还蒙蒙亮，婉儿就轻手轻脚地起床了，她怕吵醒还在熟睡的李辉。洗漱完毕后，她便出了门，直奔菜市场而去。菜市场里早已是人声鼎沸，讨价还价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曲生活的交响乐。婉儿穿梭在一个个摊位之间，眼神专注地挑选着每一样食材，手指轻轻捏起一把青菜，仔细查看菜叶是否鲜嫩，又拿起一块猪肉，放在鼻尖闻了闻，判断是否新鲜。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李辉看到这桌精心准备的饭菜时，那可能会出现的惊喜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心里竟涌起了一丝久违的期待，宛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回到家后，婉儿顾不上休息，系上那印着小碎花的围裙，一头扎进厨房这个小小的天地里。厨房里，水龙头“哗哗”地流淌着清水，像是在为她奏响劳作的乐章。她熟练地洗菜、切菜，菜刀与案板碰撞发出的“哒哒”声，清脆而有节奏。炒菜时，锅里的油“嗞啦嗞啦”地响着，仿佛在热烈地欢呼。袅袅的炊烟升腾而起，裹挟着饭菜那诱人的香气，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这本该是无比温馨的画面，可婉儿的心里却始终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那隐隐的不安如影随形，怎么也驱散不开。
终于，一桌子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整整齐齐地摆上了桌。婉儿解下围裙，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在给自已积攒最后的勇气。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是李辉下班回来了。
李辉推开门，看到满桌的饭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可那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依旧像往常一样，把外套随意一脱，挂在衣架上，便又走到沙发前坐下，顺手拿起那份还未看完的报纸，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婉儿看着他的举动，心里一阵酸涩，她咬了咬嘴唇，还是走到李辉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略带讨好的语气柔声道：“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菜，咱们好久都没好好说说话了，吃饭的时候一起聊聊呗。”李辉头也没抬，只是敷衍地哼了一声，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婉儿的心头，让她原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七上八下了。
饭桌上，气氛依旧沉闷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婉儿犹豫再三，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辉，我想……我想重新找份工作，出去接触一下社会，天天在家待着，我感觉自已都快和外面脱节了，而且我也想……想有自已的生活呀。”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着李辉的脸色，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期待，那模样就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的小学生。
李辉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瞬间变得阴沉如水，他猛地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如同炸雷一般响起，吓得婉儿浑身一颤。他瞪大了眼睛，额头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大声呵斥道：“你就好好在家照顾家庭，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古人云‘男主外，女主内’，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你瞎折腾什么！”那话语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一波地朝婉儿涌来，震得她的耳朵嗡嗡作响，也彻底击碎了她心底那仅存的一丝期待。
婉儿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变了个人的男人，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它们掉下来，可那止不住的悲伤还是从她的眼眸中倾泻而出。她感觉此刻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万丈深渊，曾经那些甜蜜的过往，那些耳鬓厮磨的情话，都在这一刻如泡沫般破碎消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陌生和疏离，如同两个世界的人，硬生生地被命运拉扯开了。婚姻的裂缝在这一刻，清晰得如同那夜空中划过的闪电，将她的心劈成了两半，让她对未来充满了迷茫和恐惧，仿佛置身于茫茫大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找不到前行的方向，也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而李辉呢，发完火后，看着婉儿那满是泪痕又绝望的脸庞，心里也涌起一丝懊悔，就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地揪了一下他的心。可那深埋在心底的大男子主义，却如同顽固的枷锁，牢牢地锁住了他的歉意，让他拉不下脸来道歉。他只是闷头继续吃饭，可那饭菜入口，却味同嚼蜡，往日的美味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苦涩的沙子，难以下咽。
夜依旧深沉得可怕，仿佛要把这世间的一切都吞噬进它无尽的黑暗之中。屋内那盏吊灯，不知何时开始闪烁起来，忽明忽暗的光，让这压抑的氛围更加浓重了几分。婉儿默默地起身，收拾着碗筷，那轻微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机械地做着这一切，思绪却早已飘远，不知道这千疮百孔的婚姻，究竟该何去何从，而李辉也依旧坐在沙发上，手中的报纸早已被他揉得皱巴巴的，他望着那空白的墙面，眼神空洞，同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或许，婚姻就如同一杯茶，初尝时满是清香甘甜，可日子久了，若是不懂用心去经营，那茶香也会渐渐散去，只剩下寡淡无味甚至苦涩的汤底。而此刻的他们，站在这婚姻的十字路口，是继续在这裂缝中挣扎徘徊，还是能鼓起勇气去寻找修复的方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就如同这茫茫的黑夜，等待着黎明的曙光去揭开那隐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