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故人相认29(1 / 2)
段银山一边敲尿盆一边说,他害怕三寡妇嘲笑自
己,说话的声音有点低:“段银山,不是人,害三喜
,害秀秀......”
“听不懂你的苍蝇话,别嗡嗡嗡的,吃了天鹅肉
,忏悔就得响亮点。”三寡妇本来听见了,可她偏偏
不满意。
段银山不买账,转身要走,又被孩子们拦住:“
大声说一遍,让三寡妇高兴高兴。”
“看来走不了了,老母猪装聋作哑,可能是因为
寂寞了想找个伴。我正好坐下歇一歇,陪老母猪过一
夜。”段银山原先想顾点羞耻,被三寡妇刁难了一下
,便无所谓脸面了。他把三寡妇说成了老母猪,一屁
股坐在三寡妇跟前的一根横木上,敢于挑衅,敢于斗
嘴,满不在乎敲尿盆的丑事。
邻居们当中有人问:“你敢在这里过夜,就不怕
明天再敲尿盆?看把孩子们累的,陪着你,挨家挨户
的够辛苦......”
“一回是敲,两回也是敲,虱子多了不怕咬。寡
妇门前的是非那么多,让我惹一点,三寡妇又不会变
成六寡妇。”段银山说话的时候,拿敲过尿盆的擀面
杖在三寡妇腰里轻轻地挠了一下,不在乎跟前有人。
三寡妇身子蹲下来,和颜悦色的看不到恶意,她
从背后拿出剪刀,笑眯眯的刺到段银山的大腿上:“
老娘今天给你上一课,木匠的斧头,厨子的刀,光棍
的屁股,寡妇的腰,摸不得!”
“哎呀,哎呀......老母猪,野母猪,说句玩
笑话也当真了......你等着,你等着......”段银
山疼的哇哇叫,一手摁住大腿,走时拿擀面杖指着三
寡妇说了好几回“你等着”,意思就是你等着吧,我
会找你的后账。
孩子们看了哈哈大笑:“尿盆,尿盆,把你的尿
盆拿上,明天还敲不敲?”
段银山愤愤而然:“这个尿盆不要了,送给老母
猪。”
三寡妇一向看不起段家的金山和银山,蔑视着笑
了一下,一脚把尿盆朝段银山踢了过去。段银山用擀
面杖挡了一下,尿盆碎了一地......
段银山敲完了尿盆,前峰山的花案告一段落。油
菜花又赚了一笔,半瞎子的神通失灵,五块银元不曾
到手,只拿了三喜和秀秀身上剥下来的花布和红布,
还送给了油菜花。
这一回董卓没有戏到貂蝉,但三喜和秀秀在这场
风波后,被道听途说者传的离谱又离奇。村民们一
人一张嘴,添盐加醋、罔顾事实,就连三寡妇也说段
银山吃了秀秀的天鹅肉。
甚至还有人说,段家的光棍们为秀秀争风吃醋,
是因为争不过三喜,被逼的开了神坛。无事生非的闲
话,茶余饭后的谈资,已经被方圆百里的老百姓传的
沸沸扬扬了。
王仲明忧心忡忡的回了家,侄子们都在他家吃晚
饭。他听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觉得没必要再追究:
“明天带三喜和秀秀去同安堂,让成医生给调理一下
。”
吴春娇忙了一下午,令她心情沉重的并不是三喜
和秀秀,而是另一件事:“柏树林被伐倒了,日本人
没有出面,是崔齐齐的人干的。”
王仲明看着妻子,苦笑了一下:“伐就伐了,太
原都沦陷了......”
一生旺傻傻的道:“咱把日本人赶走,别让他
们住前峰山。”
王青山冷笑了一声:“蒋介石没挡住,阎锡山没
挡住,就凭你,别做梦。”
王金来警告道:“不要拿鸡蛋碰石头,记住了,
鸡蛋的价值永远大于石头。遇事要动脑筋想一想,相
王村的史书不是白听的。”
一生旺还是不服:“咱把崔齐齐干掉,总可以吧
。”
王金来再次警告:“干掉崔齐齐,还有张齐齐,
李齐齐。这个世界上的恶人很多,一茬一茬的,帝王
家的灭族法令威震四方,够狠了吧,那样都没有震慑
住有人要反对。你将来能保得自己毫发无损,就算是
烧高香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眼前是三喜的事,应该
与段银山做个了断。”王仲明心疼三喜,但也没办法
只能如此。说完,跟吴春娇回了自家屋里。
这一夜,王有禄带着秀秀回了家,让她跟母亲住
到一起,三喜留宿在王青山这里。
次日凌晨,篝火台晨练的时候,三喜去了母亲的
坟墓前,哭得撕心裂肺:“娘,娘死的时候,儿子还
不到七岁。记得娘的尸体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浑身
湿漉漉的......儿子抱着娘的尸体哭,从那时起,
娘的怀抱再也没有温暖过......如果有来生,我们
还能成为母子,娘寻死的时候,一定要把儿子也带上
,不要让你儿子寒酸的连娘也没有......娘抛下儿
子一人,若不是青山哥们拉我一把,你儿子恐怕连长
大的机会也没有。儿子很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努力过
,也讨好过,在段银山面前卑微的没有自尊......
可我的心,依然像荒芜了千年的土地,连一颗小草也
不曾萌芽过,到今日落得如此结局,儿子今天来就是
和娘说一声,以后我与段家形同陌路,今生今世再无
任何瓜葛......”
昨夜,段银山也没有睡好,在三寡妇面前看似装
得不在乎,其实他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敲尿盆是段
家的奇耻大辱,貂蝉没有戏成,心中的恨,交织在梦
里......
昨夜,段银山眼前的每一道沟沟坎坎都不能跨越
,他追不到貂蝉,反而被亡妻陈宝凤拿着鞭子追着打
,自己逃啊逃,逃回自家院里还是没躲开,被亡妻狠
狠的抽了几鞭:“你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当年
逼死了我,现在还要逼死儿子,你没有一点人滋味,
像畜生一样,畜生,畜生......”
在梦里被打醒,段银山起来点着了煤油灯,回味
了一下刚才的梦,忽然惊叫:“啊,原来三喜是我儿
子。宝凤呀宝凤,你为何不早点给我托梦,现在才告
诉我三喜是我儿子。宝凤呀宝凤,你怎么能这样坑我
,早知道三喜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打秀秀的主意了,
宝凤呀宝凤,你把我坑苦了,坑苦了,坑苦
了......”
这个梦很有价值,段银山终于确认了三喜就是自
己的儿子,这一回再没有用他的两只眼睛一开一合的
永远也看不明白。天亮之后,他去陈宝凤的坟前想诉
一下苦,遇上了三喜,此番父子相见,不复当初。
三喜的心跌在地狱里,还没有缓过来。他要等到
自己好些了,跟段家彻底了断。此时的他看见段银山
,徐徐站起怒目而视,很想把此人灭在母亲的坟前,
但他体力不支,苍白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与段银山之
间的父子情谊。看似一动不动的三喜,目光如剑,直
刺到段银山的心窝。
父子俩相隔几步的距离,段银山又羞愧又害怕,
想认儿子不敢上前,断断续续的低声下气的叫了声:
“三,三,三......”然后倒退着像做了贼一样,
慌慌张张的逃窜回了家,独自一人,一会儿喊三喜一
会儿喊宝凤,哀哀痛痛哭了多时。
昨夜,王仲明也告诉妻子,自己在同安堂认了个
外甥。其一是因为徐大龙很像其母,为人仗义,他能
撇开父亲徐正礼,和成医生相处融洽,令王仲明刮目
相看。其二是喜欢山丹。吴春娇心生向往,也想看看
徐大龙和山丹长什么样。
昨夜,王金来逼问荣花:“我走时,你说肯定能
学会写你的名字。写了没有?现在写一遍,让我看看
。”
荣花莞尔一笑:“骗人的话,哥哥也当真?”
王金来闻言,失落的目光停留在荣花脸上,无奈
的有些不正常。他握了一下拳头,说话的口气里带出
了要打的意思:“这个女人......”
“再说我不及格,又给你吃五根面!”
“......”王金来无语,一声长叹之后,对荣
花不再报有半点上进的希望。
吃了早饭,王青山赶着马车,带着三喜和秀秀来
到同安堂。三喜毫不隐瞒,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成医
生。
“这世上还有如此可恶之人......”成医生听
得很心酸,他给三喜和秀秀把完了脉,徐大龙正好出
来,拿着几味需要添加的药材放到柜上。
成医生也心疼这对苦命的鸳鸯,见三喜和秀秀都 脸色不好,状态不佳便说道:“你们跟大龙到后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