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梯_分节阅读_第15节(1 / 2)

  她妈拦着她,让她冷静,她无法镇定下来,逼问着妈妈,你会重新找人吗?

  妈妈没有回答她,姨妈回答了她,说你爸出轨再婚你不管,你凭什么来管你妈?你有什么资格管大人的事?

  她一时答不上来。

  姨妈接着说,你不能这么自私,让你妈一个人孤独终老。

  她迅即否认了说我不会结婚的,我去哪,都会把妈妈带着。

  姨妈冷笑了一声,说你别这么讲,女儿都是要嫁人的。

  孟思远忘了是怎么回答的,后来她又被指责过很多次自私,不为妈妈着想。

  再后来,在很多亲友聚会中,她成了不受欢迎的人,那时她妈已经再婚,而她从学历到外形都挺好,读大学时就有亲戚想让她去相亲。她也不必扮演乖巧女儿的形象,甚至有种报复心理在,介绍者都是女性长辈为主,她很诚实地看着对方说,可是我觉得你婚姻也不幸福啊,你可以考虑换个老公的。

  见对方脸色变了,她又笑着找补,你这么漂亮有气质,我觉得你完全值得一个对你好、给你很多钱花的男人。

  后来渐渐的,她这尴尬的身份和低情商,父母都不会喊她去彼此的亲友聚会。这么些年,跟那些亲戚,她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自由有加码,这个代价即使是当初的她不想承担的,可拥有之后,觉得还挺好的。

  现在的她,收入足以过上与妈妈承诺过的好日子。然而,她也不会有当初的掏心掏肺了,虽然自己做得并不少,给妈妈买的高端医疗险并不便宜。

  偶尔她也会阴暗地揣测,妈妈有没有后悔过。而在妈妈身上,她看到了人为了拥有所谓的依靠感,可以作出风险系数极大的抉择。

  她很多次地央求过妈妈不要再婚,去把孩子打掉。当时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无助,也没有人理解她内心的恐惧,只教育她说,你都读大学了,该长大了。

  是他们让她心一点点变硬的,她绝无半点可能对他们心软。

  昨天是工作太累了,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加之生理期快到,人被激素控制,她才会失控。想通之后,心里没了纠结,睡意也向她袭来。

  她滴了眼药水后戴上眼罩和耳塞,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飞机落地时已是下午,肖华过海关后就先走了,他约了人见面。

  张一峰已提前在约定的咖啡馆等待,见肖华从门口走进来时,后头刚好有人推了个车抱着孩子,他替人拉开了门让人先进去。

  张一峰起身招呼了他,他点头示意后,就先去柜台点单,见他端着咖啡过来时,张一峰乐了,“呦,您还会讲英文点单啊。”

  两人认识了十来年,张一峰知道肖华会讲点简单的单词,毕竟人家也上过一个挺不错的大学,但他的英语蹩脚到像是花钱进的。这哥们的轶事是多年前去办美签,他直接对人签证官讲,我不会讲英语,去美国有翻译,签证官给他过了。而同行去办签证的,有两个英语挺好,跟签证官聊的很愉快,然后给拒了。当时那两人听到肖华一句不会说英语就给过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关系熟悉了,张一峰才知道,他从小学到初中,几乎就是学的哑巴英语,老师发音一团糟,也没什么磁带听。后来高中考去了县里,懒得再开口重头练,英语稍微差点,他也能用数理化的分数来拉。

  张一峰完全没想到过,他会是这样的出身。毕竟认识之初,他的谈吐和认知,就觉得他很不一般。做事挺大气的,自己倒是猜测过,他是不是来自显赫又低调的家庭。

  后来见过许多人,把一手的好牌打烂时,张一峰就会想到肖华,然而像他这样背景走出来的,极少。

  听着像励志故事,张一峰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借鉴和鼓励的意义。会投胎是天赋,而智商高、决断力与自律,也是天赋。若论天赋的稀缺性,后者指不定概率更低些。

  这些年张一峰在美国研究数据类创新投资业务,两人许久未见,知道他要来,张一峰专门找了他聊一聊,也顺便聊点业务。

  认识之初,在市场理念上两人就有过一场争论。那时的张一峰是个完全市场普世派,市场能打破任何环境,而肖华认为市场受到环境的强制约,不同约束条件之下,会发展出不同形态。两人展开辩论许久,谁都没说服谁。而结束争论的,是肖华提出的诡辩,如果地球上就一个国家,有统一的行政管理体系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的观念都不是一成不变。而后来肖华的选择符合着他当时的观点,不同的年景有不同的约束,他一直聪明地在适应环境。

  张一峰有时认为他骨子里信奉市场主义,但他完全懂得如何玩另一种游戏。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任何信仰,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人不论在何种环境,都能生存。或许这才是最为体现他出身的东西。

  肖华坐了下来,“我至少还是会讲一句black coffee的。”

  “我特地没给你点,测测你的英语水平呢。”张一峰笑了,“家里老人都还好吧。”

  “挺好的,天气变冷,早些天让他们去三亚住着了。”

  “老人有福气啊,不仅他们,家里亲戚都能靠你帮衬着。”

  肖华摇了头,“谈不上,能帮就帮。”

  其实肖华是觉得父母享得起福,他当初就说过,不会安排任何亲属进公司。他知道会有不少人去拜托他们,可他们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一句。至于亲友,他投入心力稍多的,还是小一辈的教育。都会送进当地好点的学校,能考上大学他承担费用。要深造,如果能拿到国外像样的offer,他也会给赞助,野鸡大学不行,他又不是钱烧得慌。

  聊正事之前,自然是先叙旧,张一峰直接问了他,“你怎么还不结婚,也不打算要孩子?”

  “要孩子做什么?”

  “你这么大一摊生意,不得要个孩子来继承吗?”张一峰刚讲话,就听到了他的嗤笑,“你笑什么?”

  “我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个百年老店。”肖华喝了口咖啡,“如果有孩子,我这点钱,能让ta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怎么,等退休就把店给卖了去养老吗?”

  “听起来挺好的。”

  “你会是那种闲得住的人?不过那还早着呢。”张一峰忽然八卦地看着他,“要是当时舒怡没出国,你俩早结婚了吧。”

  肖华皱了眉,“都是什么陈年往事了,你还记得。”

  “年初我还在洛杉矶见过她呢,她也还没结婚。要不你俩再试试?”

  “没这个必要。”肖华反问了他,“你约我见面,是为了闲聊的?”

  张一峰耸了肩,也收敛了开玩笑的,跟他开始谈正事。

  一行人过海关挺顺利,没有被关小黑屋的。他们出来之后,车已经在等待。加州的天气挺好,短暂感受之后,又坐入车中,去往明天要参观的公司所在的城市。

  又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虽没有做任何事,但舟车劳顿,到酒店后,孟思远放下行李就倒在了床上,想着眯一会。

  醒过一次,但她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浑身酥软没力气爬起来,就又睡了过去。

  孟思远再一次醒来时趴在床上,心里空落落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到了不熟悉的环境里她特别没有安全感。她吸了吸鼻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想起拿出手机看时间。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