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人流不出那么多血5(2 / 2)

“死人流不出那么多血。”聂清嘉说,“那不是血,是红泥。”

卫祁予一惊,当即转身回到房中,用手分别沾了点床上、地砖上和窗沿上的血水,放到鼻前嗅闻,果然如聂清嘉所说,血腥味比看上去淡得多,被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包裹着。他又惊又喜,立即快步回到聂清嘉身边。

“确实是红泥。”卫祁予顿了顿,“可是,就算那不是血,你又怎能断定窥机掌门并没有死?”

“他使什么兵器?”

卫祁予思索:“我记得,应该是拂尘。”

“里面没有拂尘的痕迹,只有听松门的剑痕。”

“听松门?这绝不可能,听松门的剑讲究稳、准、轻、快,若真是听松门的剑法,绝不会留下这样粗砺的劈口。”

聂清嘉却好似忽然发现了什么,看着他:“你认识听松门的剑?”

卫祁予点头:“三年前我曾有幸在听松门游学,作为外门弟子学过九式松风剑法。”

聂清嘉低头:“你去拿一把刀来。”

卫祁予不解,但见她如此不容置疑,便又折身去向四通镖局的镖师借了把刀回来,两手递上前去。聂清嘉却并没有接,而是往旁侧走了一步,口中说道:“松风剑法第三式,‘松风水月’,你用这把刀,往这里劈。”说着,手指向那棵紫薇树树干。

卫祁予照做,以刀代剑,脑海中回忆松风剑法的动作,先调动起脚下步法,再以步法牵动臂力,以臂力带动刀力,回身一刀快劈在树干上,又在刀劈下去的一瞬间转腕将刀刃一翻,击出清脆的破木之音。

当下木屑飞散,花叶簌簌落下,落了卫祁予和聂清嘉满身,二人却浑然不觉。卫祁予有意识收了力,否则这棵紫薇树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但即便如此,也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几寸深的刀口。卫祁予检视那刀口,惊喜道:“果然与屋内的痕迹一模一样!”

说着,他自顾自推断起来。来者无疑是听松门的人,他们的目标正是窥机,但屋内却并没有窥机道人的血迹,也没有他出手的痕迹,依窥机道人的脾性,他要么是一味防守,最终落于下风被对方抓走,要么便是自己找机会逃走了。

卫祁予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古怪,便问聂清嘉:“聂总镖头既然看出窥机掌门没死,为何不自己去说?”

聂清嘉答道:“我说,他们不信。”

卫祁予哑然,当下便不再多问,找来四通镖局与江姜众人,将聂清嘉告知他的线索悉数托出,又借用镖师的刀重演了一遍听松门的剑法,证实了自己的说法。众人哗然,不过并非因为听闻凶手是听松门之人,而是惊叹于卫祁予作为一个外人,竟能如此熟练地使用松风剑法,方知他游学各派、精通百家武学的传闻确实不假。

得知窥机没死,最高兴的自然要属江姜了,她心头的大石头一落地,便犯起嘀咕:“听松门的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干嘛老追着我们不放?”卫祁予趁机将此前听松门拦杀他们武当派师徒二人之事对四通镖局的人说了,只是隐去了两位弟子的姓名。

听松门远在儋州,隶属南海琼州府,与中原大陆隔着一片海峡,四通镖局纵使走镖走遍了中原大地,十几年来对这片偏远之地也鲜少踏足。因此今日在场众人中,要论最熟悉听松门的人,恐怕就是卫祁予了。

江湖人只知听松门门主应去来喜好隐居,听松门一派便隐居在儋州附近一片红松林之中,门下弟子不问世事,悉心研究武艺,江湖上也很少看到听松门人的身影。但只有卫祁予知道,听松门之所以对外如此神秘,只因他门下徒众有大半都是曾经作奸犯科、流放海南的囚犯。

南海之地气候潮热,瘴疫频生,单枪匹马极难生存。对于这些恶贯满盈之人,只要他们愿意改过自新、此生不再为恶,听松门便可以不问出身,为他们提供容身之所,并教授其门下武艺。这些囚徒拜入门中后,即刻改名换姓,断却前尘往事,以全新的面貌生活。但这并不代表过去犯下的罪孽从此便被一笔勾销,应门主的立派初衷只为给误入歧途者一个回头的机会,门下弟子若有过去的仇家探得消息,寻仇而来,听松门绝不会有任何阻拦。

结局无外乎两种,要么求得对方的原谅,要么便已死谢罪。若有人胆敢倚仗听松门的武功,拒不服罪,甚至对前来寻仇之人下毒手,那听松门就会派出自己的“采樵人”,亲自为受害者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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