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244（1 / 2）

青纱涌动，红烛飘飞，殿外雷电交加。</p>

高床软衿之上躺着一个女人，脸色惨白，嘴唇也干燥的失去了血色，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美丽的生命也即将走向时间的尽头。</p>

殿内一股浓郁的药味，门窗紧闭，狂风仍旧肆虐的无孔不入。天外黑云涌动，风云变色，一声声惊雷搅得人心神不宁。床上的女人依旧如此无知无觉的躺着...</p>

太医院稍有资历的太医都齐聚在东配殿，半响无语。西配殿则聚集了一帮臣子，亦是闷不吭声，面面相觑，大家心中都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隐隐担忧。</p>

盛夏的夜，兼之光打雷不下雨，显得十分沉闷，搅得人心中烦躁不安。</p>

左丞相范质已在殿中来回踱了数圈，但也只能干着急，朝服被汗水浸透，又被狂风迅速吹干，终于忍不住又要去催催那帮太医，却被右丞相王薄一把拉住。</p>

“范相，您就耐心点等等，太医们正商量对策！”王薄也是一脸焦急，但显然性子比范质要沉稳一些。</p>

“等，等，等，都两天啦，那帮庸医开始说伤的虽重但好在避开心脉，说有惊无险，但是现在你看看太后这个样子，明眼人都知道，怕是...”范质脾气急，犯忌讳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幸而反应的快，生生咽了下去。</p>

“范相，咱们也是干着急，去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给太医们添乱！”王薄耐心劝道，“太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的！”讲着这些劝慰的话语，其实自己的心中也是忧心忡忡，脸上焦急的神色骗不了人的。</p>

范质叹了口气，拍了拍大腿，无奈地坐下，“刺客捉到了吗？”</p>

王薄一迟疑，恭恭敬敬地答道，“还没有！”</p>

虽然二人同为丞相，但是范质资历老，在朝中的势力和影响力比王薄大的多，很多时候王薄倒像是范质的下属一般，好在王薄为人谦和，多年相处倒也相安无事。</p>

“怎么搞的！”范质端起茶杯正准备喝，听到如此答复又重重搁下，茶水都喝不下了，“让开封府速速去查！务必逮捕归案！”</p>

“是！”王薄点头应道，完全没有半点右相的威风。</p>

东配殿内灯火飘曳，狂风乱走。</p>

为首的老太医颤颤悠悠地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首先打破了沉静“大家怎么看，不妨都讲出来，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也讲不得许多顾及了。”浑浊的眼扫了一眼右下首，“良璧，太后一直由你主诊，你且说说看。”老太医声音沙哑，神情萎靡，似是劳顿不堪，自己也是行将就木之人，依然坚持到内廷查看太后的病情。</p>

“是，恩师”起身应话的是一位温文儒雅的年轻太医，“学生愚见，太后娘娘为利器所伤，虽在胸口，但好在偏离心脉，不至大碍，故内服重用薯蓣为主，人参、白术、茯苓、干姜、豆黄卷、甘草、麯益气调中，柴胡、桂枝、防风祛风散邪，杏仁、桔梗、白蔹理气开郁，诸药合用，外敷化瘀生肌散，共奏扶正祛邪之功。但...不知因何本命元息渐弱，体内疑似两股邪气相冲...。”褚良璧小心的挑着话说，他是太医署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太医署首座的得意门生，为人谨慎恭谨，医术超群。</p>

“褚世侄是说，太后娘娘中邪了？”左上侧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幽幽的开口，并不拿眼瞧他，依旧端坐捻着佛珠，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p>

“明德公，依你看呢？”不待年轻太医回话，为首的老太医打了个太极，把话头推给夏明德，说完这句重重喘了口气，似是费了很大力气。</p>

夏明德微一皱眉，睁开眼看了一下四周，微一沉吟，叹了口气，缓缓道“依我看...太后求生意志薄弱，怕是思念先帝已极，自己各儿不想活过来了。”</p>

一语出满堂皆是哗然，夏明德更是不屑的一声轻哼，继续闭目捻着佛珠。</p>

为首的老太医眉头一皱，撵着胡须沉吟道，“明德兄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这医者治身不治心，这...咳咳，这却却如何是好？”浑浊的老眼看向这个一直以来的死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二人虽是死对头，但也仅只于医学一道，见解各有不同，争论了数十年，彼此倒也惺惺相惜！</p>

夏明德嘴唇微启似有话讲，但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并不再多讲。</p>

一众太医仍没讨论出个结果，东配殿显得异常燥闷，褚良璧走出殿外，径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儒雅俊秀的脸上写满担忧。</p>

打了一下午的雷了，可是仍不见落雨，好似酝酿着一场铺天盖地的狂风骤雨。</p>

又是一道紫色闪电，自西向东，似要撕破这天空，荡尽这世间邪恶，少些，一连串惊雷响起，似炮火轰鸣，振聋发聩。</p>

褚良璧退进殿内，迎上为首老太医若有所思的目光，正欲开口。突然，一宫廷内监从内寝宫匆匆跑来，顾不得行礼，直喊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怕是不好了！”</p>

众太医大惊，为首的老太医情急之下直直站起，褚良璧赶紧抢步上前扶着他，老太医步履蹒跚竟是自己也走不大稳妥了，老太医大急道，“良璧，你快去，小福子来扶我，你..你们都快去啊...”</p>

小太监尚自惊魂未定，赶紧过来扶着他向月栖殿寝宫走去，老太医一路喃喃祷告“天佑大周，天佑大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