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破桎梏调龙和虎,悟机缘捉坎填离12(1 / 2)
被獬豸的独角一点,丘知鸿心中另生了一份清明。
转头再看院中修士排队的修士之时,他竟隐隐见到了几分头上气蕴!
好个惊人神通!
丘知鸿本来只想着从獬豸处问询些散修消息,却万万没想到,獬豸竟予了自己如此神通!
“望气之术,只是寻常法门。”甩动了下尾巴,獬豸回到了墙边卧下,“既然你想寻一寻同道之人,那我便暂时予了你这法术,以酬你将那老鸹的短处告诉我的情分!”
“真是感激不尽!”丘知鸿深施一礼,“得此法门,小子受益良多!”
“这法门也就能持续个三五日而已,你还需抓紧了时机。”獬豸点一点头,又闭上了眼睛,“去吧,莫要再来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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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有了望气法门,丘知鸿只消看上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群之中哪个是修士,哪个是凡俗。
当然,此法门不过是獬豸暂时施加的外力,若遇上那善于隐藏的高手、返璞归真的大能,丘知鸿也是看不清楚的。
但不论如何,这法门对现在的丘知鸿已经足够。
行在孤卢府城内,丘知鸿不多时便遇见了数个独行修士。
见面之后,他只需称一声道友,上前搭讪,便可大致推测其身份如何。
听了道友称呼面露喜色的,大多是些修为不深,勉强上榜之人;听了道友的称呼只道寻常的,则多为积年修士。
等丘知鸿自报家门,说了“烈英观”的名头之后,不同身份之人,反应更是各有区别。
那些名门大派弟子,礼貌的点点头寒暄一二,不礼貌的干脆拂袖而去;而若是没有跟脚的散修,憨直的张口便询问烈英观是何道场,圆滑的则是道一句久仰大名——虽然他压根就未曾听过烈英观之名。
红白喜事之中,丘知鸿见惯了情投意合与兰因絮果,知多了弄瓦添丁和生离死别,故而向道之心愈发坚定。
而在这孤卢府城,丘知鸿所见修士越多,却又越是觉得修士与凡人并无分别。
凡人忙碌终日,不过是为一箪食一豆羹,老婆孩子热炕头;而那些散修清客,虽然一个个都做出世姿态,归根结底为的不也是那功名利禄么?
只要说到那潜龙榜,就算是修为高超之辈,依旧是目露艳羡之色,耿直些的就直说“若能上得潜龙榜,便可去一方城池做个供奉,寻个道场,逍遥自在”;隐晦些的则扭捏一句“若上不得那潜龙榜,怎让世人知晓我所修之道乃煌煌天理?”
得了个龙虎力诀的壮汉入榜之前是个泞水畔的苦力,如今换身锦绣,却仍旧想着靠修士身份自去占一方码头经营。
将个喷火戏法练成术法的老人惯是走街串巷,和丘知鸿闲聊之时语气也仿佛是卖弄展示,并无半点修士高人风采。
落魄的丹青客为洞天福地描摹壁画之初本求一餐饱食,但悟了些书符画箓之道做个散修之后,便同名门一般高傲。
种种散修各有自己法门,和丘知鸿过去所读经典尽皆不同,却颇有几分万物皆是道的意味。
一番交流下来,丘知鸿本存着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心思,想要看一看散修之中有无同自己一般寻觅长生,以期成道之人。
但归根结底,却发现只有自己看淡了红尘俗世,自小时起便在烈英观内诵经打坐,清净修心,虽依旧怀着长生之念,却反于这修行之路上赤诚了几分。
而这份赤诚,恐怕就是丘知鸿于求道路上最大的助力了。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
三日之后,丘知鸿坐在酒楼之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这孤卢府城的街头巷尾。
只见得人群熙熙攘攘,并无一人有那头顶气蕴,反叫他一时之间分不清楚,是那獬豸的法门失了效力,还是于自己的心中,修士和凡俗已然没有了分别。
或者说,修士和凡俗本就没个什么天壤之别。
此念一生,便有了一股浩然之气从他丹田之内沛然而动,过奇经八脉而入四肢百骸,引得丘知鸿容光焕发,神清气爽。
须臾之后,这浩然之气便由四肢百骸而归,复往丹田,最终化为一池灵蕴。
丘知鸿不须打坐内视,便可知自己丹田之内,那躁动的一龙一虎已然浸入了那灵蕴之中,虽然依旧往复撕咬,争斗不休,却终究越发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逐渐圆融而一。
此之谓龙虎调和之理也!
思及此处,丘知鸿手中法诀一掐,融融离火便布满了周身,恰似一件绸袍锦衣,轻覆于身上。
往日燥热的离火,如今却是一副柔顺模样,甚至连桌上的冷碟都未加热,丘知鸿掐着离火诀,细细品味着此中三昧,想起了师傅旧日关于捉坎填离的教诲,竟当场摆了个五心朝天的架势,于这细细的条凳之上,入了定去。
盏茶时分,丘知鸿这才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手上法诀已然散去,身上离火却依旧燃烧,只见他抖一抖肩膀,站起身来时,满头赤色红发竟有了由红转黑的意味,已然黯淡了几分。
匆匆下楼结了账,丘知鸿便径直出了这孤卢府城,沿着护城河顺流而下,来到了南边的泞水之畔。
冬日大雪之后,泞水之上早就结成了厚厚一层冰盖,丘知鸿身覆离火,赤足行于冰上,所过之处,身后便留下了一连串的冰窟窿。
直至河心水深之处,他这才站定了身子,任离火融了坚冰,身形完全没入了水中。
当丘知鸿入水之时,河水起初还冒些小泡,但片刻之后,那小泡就消弭不见了,入了河心的丘知鸿仿佛彻底沉入了河水中一般,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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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大醮在即,孤卢府城内外自是一片繁华。
虽然时值正午,但南北城门处,出入行人车马依旧列成长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