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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奥塞尔和摩拉克斯应该已经开战了吧,不知战场局势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呢?
摩拉克斯与若陀龙王协作,刚刚和千岩军阻挡了一波来势汹汹的进攻。在短暂的间隙中,若陀龙王将无工大剑插入地中,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液,书生气的儒雅的装扮搭上这份几乎无人能敌的威势,赋予其一种奇异的魅力。
战斗中,若陀龙王金色的龙角不自觉显现出来,他望着坐在抱臂立在一旁关注奥塞尔军队动向的摩拉克斯,感叹道:“还是你预料不错,如果未曾如你所言将半数千岩军和善于武斗的仙人都带来此,这战我们恐怕危险了。”
“这非我一个人的功劳,若陀。”摩拉克斯想到房内那盆绿萝,和幼嫩碧绿的藤蔓勾在指尖的奇异手感,说道:“还是要感谢般若给我送来的情报。”
“也是。”若陀龙王将右臂勾起,将伸直的左臂用力拉了拉,将筋骨疏松一下,他吐出一口气,“如果不是那位无心恶鬼提供的情报,我们恐怕把大半兵力都用来对付梦之魔神了。”
原本百鬼一族的情报从未出错,归终和摩拉克斯都觉得可以试着赌一次,看能不能埋伏梦之魔神,将其当场格杀,却从未预料,奥塞尔竟会不和盟友沟通就擅自增加兵力。
“我觉得,我们和百鬼一族的合作应当结束。”若陀龙王言,“他们已经无法提供准确的情报了。”
若陀龙王自从被摩拉克斯赠予双目,从地底带出,朝夕相处之人都是归终,摩拉克斯之流。耳濡目染下,原本不通世事的若陀龙王也养成了正直的秉性,向来视恶徒为眼中钉。
“百鬼一族向来怙恶不悛,恐怕归附归离原后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若陀龙王说。
摩拉克斯:“他们的情报我们还需要,他们或许不知道奥塞尔领地动向,但梦之魔神领地的变化总是能及时知晓。”
“而且——”摩拉克斯平视着前方,如石珀一般璀璨的黄金双眸中有不可直视的威光,“他们如若归附于我,便须按我的规则来行事。若敢搬弄喉舌,伤人性命,归离原律法如何处置,他们便是什么下场。”
若陀龙王远望着密密麻麻布满了奥塞尔士兵的沙滩,“看来你有主意,那我不多言了。”
“那位般若,现在就在奥塞尔领地对吧。”他将双手交叉置于脑后,喟然道,“真好奇你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年幼时的惊鸿一面,真的能让他冒下如此风险来帮你。”
思及那位传言中形容可怖的银发夜叉,若陀龙王对其充满了好奇。
他自认身为摩拉克斯挚友,对他的性格算是十分了解,如无心恶鬼这样喜好玩弄人心谋术,肆意牺牲旁人性命的阴谋家绝不在摩拉克斯的欣赏范围内,可摩拉克斯偏偏一反常态,对其关注度高到不对劲。
虽然他自己说是受到的不知来处的岩元素力影响,但除去这些,摩拉克斯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若陀龙王觉得未必。
摩拉克斯正专心致志地观察奥塞尔军力调动,听到若陀龙王此话,沉默地转过头。
惊鸿一面。这是什么形容。
听起来自己像是被人一见钟情的漂亮姑娘一样。
摩拉克斯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这大概又是若陀龙王的一次恶趣味发作。
“我与他定下了契约而已。不过听起来,你讨厌百鬼一族,却对无心恶鬼并不反感?”摩拉克斯问。
要知道,无心恶鬼的名号是由数位魔神的死亡,和上万人的性命堆砌而成的。这可远比百鬼一族的名声来得恶劣。
“大约是因为魈吧。”若陀龙王侧头抬起,绿发的少年模样夜叉正高高站立在右侧一处山壁上。他紧握着和璞鸢,金琥珀色的眸子盯着侧路的奥塞尔军队,严防死守着最外部的战线,以免奥塞尔寻机派出小股部队偷袭。
这位夜叉少年从被摩拉克斯救下到现在,一直不敢有丝毫懈怠,终日劳碌,仿佛在为过去因梦之魔神命令肆意屠戮他人性命的自己赎罪。
“我总觉得,会让这样的孩子日夜惦挂的,不会是什么坏人。”若陀龙王说。
他收回目光,转向摩克斯斯,勾唇笑道:“我听过你给归终和留云借风真君讲的故事,人的性格总不会那么轻易改变。或许他只是为了保护家人,手段过激了些?”
摩拉克斯却想起派遣魈前去接触般若后,根据已有信息得到的一系列猜测,心道:如果你真的知道般若曾经谋划的事情,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海滩上,漩涡之魔神的军队再次动了起来,在他们的身后,五个身形巨大,且如蛇一般的水色身躯从海平面上探出,蠢蠢欲动。
奥塞尔已经变得焦躁,急不可耐地现身了。
摩拉克斯手中天星飘动,若陀龙王握紧无工大剑剑柄,用力拔出来,笑道:“我们回去再慢慢闲聊。”
“现在,先把这条五头小蛇解决掉吧。”
第38章
巨大的天星如同天降陨石在海面上空砸下,激起万丈波涛,奥塞尔的军队被冲得七零八散。尽管获得了一时的胜利,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等人也消耗不少。
奥塞尔被天星砸入海底,一个头的颈骨在巨大的冲击下折断,他四个头虚弱得摇摆着从海中升起,剩下一个头耷拉在海面上,无力地闭着眼睛。跋掣满眼地关心和忧愁,见奥塞尔不甘心地望着归离原,赶忙蹭了蹭奥塞尔的脑袋,让他不要冲动。
奥塞尔口中正凝聚着水元素力,见跋掣劝阻,动作一顿,不情不愿地使力量消散,收拢队伍回到海中。
若陀龙王双手握紧剑柄,谨防着漩涡之魔神再度来袭。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见海面再无其他动静,他总算放松紧绷的心弦,长吁一口气。
摩拉克斯:“今日奥塞尔不似以往慎重。”
“是啊,幸亏祂今日冒进,不然会难打许多。对了,归终和马科修斯那边有消息吗?”若陀龙王一边问,一边将衣服一撕,当作纱布缠在胳膊上。在那里,一道被跋掣撕开的可怖伤口赫然在目。
钟离玉璋护盾护身,安然无恙地回答:“我和他们说了,若梦之魔神来势汹汹无法抵挡,就派人传信。当下既没有紧急传令,应当无事。”
“既然奥塞尔已被击退,我们回去看看吧。”若陀龙王提议。
摩拉克斯应允,对不远处名为削月筑阳真君的鹿仙人说道:“削月筑阳真君,麻烦你再次留守戒备了。”
他的目光在战场上扫视而过,己方虽略占上风,但伤亡同样不小,“记得记录伤亡将士们的姓名,及时将补偿发放给他们的家人。”
斯人已逝,但留下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削月筑阳真君微微低头道:“帝君不必言麻烦。如今正是风雨飘摇,外患严重,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将防线的布置安排好,钟离和若陀龙王启程回到归离原。一步入城墙内,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都感到大为意外,经历一番交战后,归离原外部的城墙屋舍居然几乎完好无损,没有丝毫械斗留下的痕迹与血液。
这时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来,在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面前站定,大喊了一声千岩军的口号:“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随后,他对两人说道:“帝君,若陀大人,请随我来,归终大人正等着您们。”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跟在千岩军士兵的身后,在距离归离原一里外的广阔场地上,归终正一声不响地为地上的一大片尸体盖上白布,入殓棺材。
摩拉克斯眼尖地瞅见这些尸体面容枯槁,瘦得几乎只能看见骨头。他们身上穿着毫无防御能力的烂甲,头盔也破烂不合身。
看他们身上的伤势,应该是被归离原装备的归终机杀死的,明明死状如此痛苦,他们的脸上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扭曲,反而带着微笑,仿佛只是沉入了一个甜蜜的梦乡。
马科修斯也在一旁帮归终的忙,熊形的魔神憨萌脸上,圆圆的眼睛耷下,好像随时会留下眼泪。祂擦了擦眼睛,用力吸一口气将眼泪憋回去,继续给尸体们整理仪容和衣物。
若陀龙王被震撼到了,连忙问归终:“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死者不像是梦之魔神的军队士兵?!”
“是梦之魔神做的吗?”摩拉克斯问,他观察到,这些死者并非全部死于归终机,绝大部分早已在累日的饥饿和折磨中生机磨灭,他们是在梦之魔神的强制驱使下丧命的。
他望向边上蓬头垢面,眼神空洞毫无希望的一小群人,他们和地上的死者们装束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还活着。
有的人嘴中还在喃喃:“……给我一场美梦吧……”
归终见摩拉克斯目光投向那边,哀恸道:“这是仅存的一些人了,但他们也活不了多久,身体枯败得太厉害了,我救不回来。”
一滴眼泪从归终的眼角滑落,“梦之魔神为何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信徒?!”
摩拉克斯许多没有言语,乱世之中,他见过的天灾人祸太多,伏尸遍野,易子而食也曾亲眼目见。但无论过多久,他都无法适应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