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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缓慢地眨了下眼,几乎这荒谬的说法逗笑了,“堂堂岩王帝君,需要我一个小小夜叉的偏爱吗?”

“为什么不需要呢。”钟离说。

“你见过了这个世界的般若,想必也知道了浮舍等夜叉最终的结局。我猜测,你应该有过投靠奥塞尔的想法吧。”

“是又如何呢?”般若眺望着戏台上的莲花灯,暖暖灯光晕染四周,也映入了他的眸中。楼下,孩童喧哗打闹,举着糖人嬉笑着离去,只留下一股甜甜的麦芽糖香。

“纵然我们所在的世界有相同的人,经历了相似的事情,但两个世界终究是平行的两条线,各不相干。帝君何必这么操心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这也是你对觉者的看法?”钟离问。

“自然。”般若说。

“即便他帮了你?”

“帮我?”般若朗笑出声,“我了解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心里面打着什么算盘,他绝不会将我拉到这个世界,让我知道未来的走向。”

钟离微微蹙眉,又放松开,“我指的并不是这个……不过,罢了。”

他不再言语,走下楼梯,向港口走去。

般若跟在他身后,笑说:“我还以为帝君会再试着劝服我一下。”

钟离回眸瞟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平视着前方,“没有必要,你是聪明人。肯定知道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您很有自信。”般若眉眼温顺,语气中却带着挑衅。

“归终慧心灵巧,她既然没有死去,那么夜叉未来所受的业障之毒或许可以解决。”钟离言语淡然,没有受到分毫影响。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到了港口空无一人的艞板上。几只水鸟正在板上小憩,见有人过来,急忙扑扇着翅膀飞起,落下几根绒毛从空中飘下。

般若感觉周身的拉扯力越来越明显,钟离明显也感觉到了,两人无声地站在水光山色中,一时间静谧得像一幅画。

“你该走了。”钟离说。

般若也知道,身后黑洞忽然涌现,他甚至来不及道别,就被卷入其中。

浪声阵阵,水鸟啼鸣着在天际划过一道白影,破旧的艞板,留下钟离孤身一人。

“希望你与我们的结局,最终不同罢。”钟离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最终说。

“命真硬……没有死。”

浑身上下都在痛,一阵颠簸中,般若昏昏沉沉感觉到自己被放到了担架上,水流随着移动从身畔卷涌而过。

不知何时,担架停了下来。一个人带着熟悉的气息将自己抱起,仿佛对待易碎的琉璃一样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放置在柔软的床上。

般若在层岩巨渊数日从未休息过,精神早已疲乏,只是撑着一口气硬挺着。现在熟悉的气息陪伴在身侧,温暖的安心感让他彻底迷迷蒙蒙地睡过去,不醒人事。

再睁开眼时,般若是被阵阵沉闷的敲击声唤醒的,他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窗外一只花色艳丽的鱼儿正在啄食窗棂上细小的沙虫,发觉屋内人醒来,它赶紧一摆尾游走了。

床边的用水草制成的被褥突然压陷,弥怒坐搭配般若身边,将一个用水蛇皮做成的热水袋塞入般若的怀中,沉着脸色看着他,“终于醒了?”

般若弱气地咳嗽两声,笑道:“看我醒了,不该高兴吗?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高兴什么?高兴你差点将自己玩完?”弥怒板着脸,眼周有有些泛黑,微微向外翘起的金棕色头发似乎要炸起。

“我已经听和你共事的那位海族姑娘说了,不该你干的事情你还揽过去,我看你是生怕自己死得晚。”

“哎,没办法。”弥怒看着坐在床上外表文弱的夜叉愁叹道,“我被梦之魔神送给新主人,如果不表现得主动积极一点,那怎么能讨新主人的欢心?”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弥怒双眉竖起,手上却轻柔地帮般若将稍微移动了下位置,生怕般若睡得不舒服。

“你在那个叫空间碎片的东西里呆了那么久,没事吧。”弥怒问。

“没事。”般若回答,他撒了一个谎,“我被吸进去后失去意识了。”

“你也是运气好,听说这个空间碎片吞噬了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弥怒后怕道。

般若听弥怒这般说,忽然想到一点。自己能在空间碎片中穿梭,虽说有波旬的帮助,但或许也说明空间碎片虽会对生物产生伤害,但并不一定会其杀死。之前在空间碎片中失踪的海族,大概率有顺利存活穿越到异世界的。

依照另一个世界的岩王帝君所说,被强行拉扯到另一个世界的人会因为世界间的斥力回到原点,但失踪的海族们却没有一人回到了这个世界。

他们是都被波旬给解决了吧。般若心想。

毕竟,他绝不希望奥塞尔的眷属知晓未来后,将所有情报告知他们的主人。

想到这,他轻叹:“是啊,算是我运气好。”

般若想坐起来,却被弥怒压回了被褥。弥怒低头看着他道:“再休息一下吧,你身上被空间碎片割出的伤口才刚刚被治好不久。奥塞尔也派人来说,这几日你可以休息。”

说罢,门口传来咚咚咚敲门声,弥怒起身从门上小孔向望去,原来是般若昏迷被送回来的头一天就来看望的海族小姑娘。

对方手里捧着一小盆珊瑚做成的盆景,正拿手指逗着裙边的小鱼玩。等房门嘎吱打开,她叫了一声弥怒大哥,急忙游进门里。

一进门,白羲就看见般若正清醒着睁开眼睛望着她,她将珊瑚盆景放在般若床头,惊喜道:“你终于醒了!听说你昏迷了好几天!”

般若:“我昏迷了好几天?”这件事,他现在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只昏迷了一天左右。

白羲道:“是啊。也辛苦弥怒大哥了,听说他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守在你床边,你吃药喝水都是亲力亲为,丝毫不敢放松。”

般若闻言望向弥怒,笑着轻咳道:“原来是这样,真是难为你照顾我这么多天了。弥怒。”

弥怒轻哼一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般若将视线转向白羲,海族少女绞着十指,一副坐立不安的愧疚模样。般若温柔道:“白羲,我没有事,你不必将责任放在自己身上。”

“诶!好……”白羲抬眼,又不太好意思地迅速低下头,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裙角,“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我就心安了。”

“别担心。”般若说,“我自己多少还有些治疗能力。”

他又忍不住轻咳,然后对白羲说:“我还有些事情要与弥怒讲。”

白羲听出来这是不方便要逐客的意思了,点点头:“好的,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看望你。”

送走白羲,弥怒关上房门对般若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刚才忘了说。”

般若问:“什么事情?”

弥怒迟疑片刻道:“你出事后,我去事发现场看了一下,然后发现了你当时用的安全绳。”

般若明白弥怒要问什么了,用水草制成的安全绳结实粗壮,横切面却显得干净利落,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捧着着怀中的热水袋,般若勉强坐起来,他看向奥塞尔的宫殿的方向,眉眼挑起一股讽刺的笑:“你想得没错。奥塞尔比我想象中要急得多啊。”

“现在见我活着回来了,不知祂是否气急败坏?”

“你还有闲心想这个。”奥塞尔是否气急败坏弥怒不知道,但他自己感觉要气急败坏了,“如果漩涡之魔神铁了心要针对你,你以为留在这里能活多久?!”

“后日梦之魔神便要启程回去,到那时,只有你一人怎么对抗一整个领地?”

“想活总有方法,奥塞尔既然选择弄小动作,便是不想杀我杀得太明目张胆。”般若笑吟吟道,“弥怒难道不相信我?”

“不是相不相信你的问题。”弥怒道:“般若,性命只有一次,逝去就不会再重来了。”

然而有的时候,般若却把命运当作赌盘,对自己的生命表现得过分地不在乎,这总让弥怒感到害怕。

“弥怒。放心吧,现在我是舍不得死的。”水流卷动,带来一丝凉意,般若抱紧手中的暖水袋,舒服地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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