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166（2 / 2）

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着道：“关中之地，以高山为屏障，以黄河为天堑，历来都是兵家争夺的第一要地。想当年楚汉争霸，项羽离开关中就灭亡了，刘邦在关中建都就成功了。柴某以为，我们应该兵分四路，可让翟让、单雄信镇守瓦岗大本营，裴仁基、秦叔宝镇守回洛仓，徐世勣、魏徵镇守洛口仓，您亲自带领军中精锐，向西突袭长安。等到攻克西京之后，我们便拿到了九州中心，神州重地。可以稍作休整，然后回头攻打东西崤山和函谷关，兵指东都洛阳，如此一来，天下基本可以平定。魏公啊，如今英雄豪杰争先恐后地起兵，柴某实在担心别人抢在我们前头，一旦错失机会，后悔都来不及了！”

柴孝和的分析鞭辟入里，李密听得热血沸腾，正想答应，王伯当却向他使了个眼色，道：“魏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密随王伯当走到一旁，王伯当在他耳边悄声道：“兄长啊，可别忘了后院起火的隐忧！若是把翟让、单雄信留在这边，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自立门户？这样的风险，我们冒不起啊。”

李密幡然醒悟，感到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低声道：“还好贤弟提醒，要不然我要犯冒进的大忌，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便回到柴孝和面前，说：“孝和贤弟，你的这个方略，其实我也想过很久，实在是个上策，但很可惜，目前的时机尚不成熟。”

柴孝和一听便急了，连忙问道：“如何不成熟？请魏公指教。”

“其一，杨广尚在，追随他的军队还很多，我们想要短时间内打下长安，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再加上我们长途跋涉，长安守军以逸待劳，难度更大。其二，我的士兵大多是山东人，他们都知道一件事——我们连近在咫尺的洛阳都没有攻克，谁愿意抛弃家人，舍近求远，跟着我西进长安呢？其三，瓦岗寨许多将领都出身于绿林，如果把他们留下来，恐怕不少人会趁机自立，称王称霸。如果这样，岂不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看咱们的最佳策略，还是留下来，先把东都占领了再说！”李密沉声说道，脸上布满了凝重。

柴孝和越听越心凉，尤其听到第三点，才终于明白李密的顾虑，心里道：“这个魏公，光想着眼前的争权夺利，防范翟寨主，不着眼长远，真是鼠目寸光，格局不大！”

口里却不敢这般讲，但又不甘心，便继续争辩道：“柴某听闻魏公当年随同杨玄感将军起事，曾给他献过三中下三策，上策是袭据涿郡，扼临榆关，使隋军溃散在关外；中策是攻占长安，占据关中和隋帝对抗；下策是就近攻打洛阳。最后杨将军不听魏公之言，执意先打长安，以致最终兵败。如今的大势如同当年，魏公怎么就忘了自己的话和杨将军的教训，非要走上和他一样的道路呢？”

这番话说得颇重，已经有了苛责的味道，但柴孝和性格耿直，又立功心切，想要说服李密，便顾不得言辞的委婉了。

李密脸色一变，心想：“居然敢揭老子的短，你柴孝和算是老几？”眼皮上翻，正想发作，王伯当却笑道：“孝和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杨将军当年起义，哪有我们现在这般好的形势？他可有良将上百？可有精兵五十万？可有三大粮仓在手？可有魏公的赫赫威名？可有一篇横扫天下的檄文？如今杨广民心尽失，且远在江都，不能指挥大局，而我们手握天时地利人和，想要攻克洛阳，还不是易如反掌？”

柴孝和还想再辩，李密却一挥手，打了个哈欠：“说了这么久话，本公也累啦……孝和贤弟，此事以后再议吧。”

言下之意，是下逐客令了。

王伯当拉着柴孝和的袖子，笑道：“那就让魏公好好休息，咱哥俩到外头喝酒去！”

柴孝和只好在心底发出一声长叹，随着王伯当退出了魏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