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46(1 / 2)
贺若抱一抬眼望去,原来说话者是翟让的侄子翟摩侯。
王伯当厉声喝道:“翟摩侯,你此话是何意?李公上山之后连立奇功,岂是你这个小辈的疯言疯语所能抹杀?你这般出言不逊,到底是吃了熊心还是豹胆?或者是仗着何人撑腰?”
翟摩侯借着酒意,一翻白眼,道:“小辈怎么了?小辈就不能讲话?我看是有些人白长岁数,还没老就糊涂了。我仗的是一个理字,我就看不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荒唐事!”
王伯当脸色顿然变红,像是猪肝一样,手暴青筋,正准备发作,上席位的翟让抢先暴喝道:“翟摩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挑唆是非,破坏团结,此乃死罪,你是活腻了吗?来人,将这个狂徒绑下去!”
李密又摆了摆手,端起一杯酒,笑道:“翟大哥息怒,我们这是在吃酒席,兄弟们说的都是酒话。酒话不管真假,不讲对错,摩侯贤侄是年轻人,也是性情中人,年轻人难免会冲动嘛,我倒是很欣赏他的真性情——好了好了,今天是要给大伙儿庆功的,不说这些了,干杯!”
群豪如释重负,重新欢声笑语起来。又碰了几轮杯,一人忽然站了起来,高声道:“李公,我郝孝德加入山寨不久,不知道有没有资格说话?”
李密笑道:“既然加入瓦岗,不论时间长短,都是平等的手足,郝兄弟如有想法,自然可以说。”
郝孝德清了清嗓子,道:“既然李公讲了,酒话不讲对错,那我郝某就趁今天这个酒席,讲几句酒话吧。”
“我们为何要归降瓦岗?无非是觉得瓦岗前途光明,大伙儿跟着干有奔头。没错,这几年我们发展神速,甚至可以说已经具备了逐鹿中原的力量。可是,我也听到了许多不和谐的声音,我是个直人粗人,听到啥话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们瓦岗寨本来是打仗起家的,可是我发现咱们也盛产文人啊,有人说‘沉船侧畔轻舟过,朽木前头新树春’,谁是沉船朽木?谁又是轻舟新树呢?还有人说‘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谁是黄钟谁又是瓦釜呢?更有一些人讲,‘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这指桑骂槐的又是在说谁?躲在背后的这些人,你们放这些话的目的何在呢?是要挑拨两位当家的感情吗?义军散伙分道扬镳,难道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我郝孝德认为,瓦岗的这个问题,是影响我们进一步发展的重大隐患,所谓‘天无二日家无二主,而我们瓦岗却偏偏存有二主,上回的祭天大会确立了李公是十二天星之首,但李公却又谦虚,说翟寨主依然是寨主,那咱瓦岗里到底是谁在真正当家?这个问题今天不讲清楚,兄弟们将无所适从,我们这些捧着热血加入进来的将士,将很容易晕了头、寒了心!”
郝孝德滔滔不绝说了好久,瓦岗众将再一次哗然。谁也无法料到,在这个其乐融融的晚宴上,竟然有人够胆抛出这个瓦岗寨最敏感的话题。而这个人,居然又是刚刚归降不久而且名不见经传的郝孝德。
贺若抱一感到心跳加速,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祭天大会还没过去多少日,瓦岗寨的核心权斗便以如此赤裸的方式爆发了。他既感到紧张,内心也充满好奇,涌动着一股看戏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