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1 / 2）

李府大院里，六个孩子一字排开。

李渊站在前面，清了清嗓子，朗声道：“百步之外，克敌制胜者，非射箭莫属。自古以来，射箭者多，而善射者少，为什么？因为射箭者，需形端、步稳、目明、耳聪、力就、志正、神凝、气静，这八个要诀，缺一而不可。习箭之人，如果能够掌握其中的五六个，已经很不容易。但即便八个要诀全部掌握了，也只能算是高手。高手之上，还有神箭手，譬如春秋的养由基，汉朝的李广，就是神箭手。他们的境界，简单来讲，就是物我两忘，视目标如不见，听声音而不闻，因为他们是用意射，而非手射。所谓‘手中有箭，心中无箭。随心所欲，百发百中。’这就是绝顶箭手之风范，也是我对你们的期待……”

贺若抱一暗自点头：“头头是道，句句在理，看来李渊是个名不虚传的马上皇帝。他竟然当了我的射箭老师，要是有机会回到现代，这都够我吹一辈子牛了……”

李渊朝着他们环顾了一眼，接着道：“我小时候练箭，我的爹——也就是你们的祖父——明泽公，要我在晚间对着昏黄的灯光看飞虫，他说，‘儿啊，如果哪一天，你能把运动的飞虫看成是静止的、把微小的飞虫看成是硕大的，那就说明，你离箭无虚发的境界不远了。’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我爹所言非虚……”

李渊取出一根马鞭，令李世民和贺若抱一分别列在左右两侧，各执马鞭之一头，他站在百步开外，两腿叉立，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后倾，然后弯弓搭箭，朝马鞭射去。只听噗的一声响起，马鞭震荡了三下，瞬间裂为两截了。

李渊的箭力余势未尽，李世民和贺若抱一握着断裂的马鞭，依然感到虎口发热，忍不住各自后退了一步。

李三儿、李玄霸、李元吉看得目瞪口呆，纷纷大声叫好。

李建成则抚掌赞道：“当年养由基百步穿杨，今日爹百步断鞭，一点也不逊色于古人啊!”

李渊甚是受用，脸上微露得意之色，将弓箭交给李建成，说：“建成，你是大哥，你来带弟弟妹妹们操练，先从基本功练起。”

李渊所谓的基本功，乃八部曲里的“形端、步稳”，具体法子，是扎马步。李渊想了一个法子，在几人的鞋面上撒满石灰粉，要求他们在扎马步的时候，石灰粉不得落地。

初时，孩子们都觉着好玩，等到马步不稳、石灰掉地的时候，李渊就板起脸孔，实行体罚。半天练习下来，除了李建成基本达到要求，李三儿网开一面，余下四人都受尽棍棒之苦。尤其是李玄霸，自小就体弱多病，因此失误最频繁，遭罚也最多。

当贺若抱一还是何抱一的时候，最爱听评书。他记得《兴唐传》里说过，李渊有个儿子李元霸，手使一对三百多斤的大锤，是隋朝第一条好汉，天下无人能敌。如今当面一看，哪有什么李元霸，只有李玄霸。而这个李玄霸既不玄也不霸，反而病怏怏的，毫无第一条好汉的风采。不禁哑然失笑，思忖道：“评书真扯淡，和历史差太远了，白蒙了我这么多年！”

窦氏闻声出来，见到诸子受罚，心疼得直掉眼泪，便想把他们往屋里带。李渊大声呵斥说：“你别妇人之仁了，树木不经严霜，怎成良材？玉石不经打磨，怎成大器？”窦氏知道丈夫脾性，不敢再多言，便一步三回头，抹着眼泪走了。

所幸，又过了一个时辰，有卫兵来禀报要事，李渊便匆匆走开了。

李渊在场，孩子们都不敢有任何懈怠。李渊刚走不久，李玄霸和李元吉就趴下了，李玄霸道：“我身体不好，要歇一下。”李元吉道：“我年纪最小，也要歇一下。”李三儿也道：“我是女儿家，也要歇一下。” 李建成板起脸孔，正欲教训他们，哪知李元吉心思狡狯，察觉到李建成的神色变化，早已窜将过来，拉着他的手，笑嘻嘻说道：“大哥，你教了我们一个下午，想必也累了，来，过来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