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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留下的第一印象,的确是很难改变的。
江念当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季雨薇在背后造谣污蔑、推波助澜的“功劳”。
此刻,众人都汇聚到了内厅来。
只见古色古香的墙壁上,挂了一幅长约两米,宽近一米的巨大画作。
哪怕是不了解古画的人,目光触及这一刻,也震惊睁大眼睛。
眼前的画,竟然钱瑞大师的画作!
钱瑞是华国沅代最著名的国画大师。他喜画重山复岭之繁景,画法善变而多巧妙。
他的画作往往山林树木苍郁茂密,空间宏远,具有极高的欣赏和收藏价值。传世的几幅画,都曾在国内外拍出过天价。
比如他那幅《山岭草堂图》,高山崇岭,茂树蓊郁。山脚草堂临水,水际荻花萧瑟,堂内隐者怡然自得,意境悠远。拍卖成交价高达五千万。
而眼前这幅画,比《山岭草堂图》还要厉害。
“我没看花眼吧?这是钱瑞的那幅《秋川隐居图》?!”
有人忍不住惊叹,“难怪司老您邀请我们一同来赏画,我们今天也算是跟着您沾了光,开了眼了。”
不怪其他人震惊。
这幅《秋川隐居图》是钱瑞的绝笔画作,但多年来一直只流传在众人口中。
据说上一次出现,是在国外被人在拍卖之前就高价截拍,之后这幅画就没了消息。也不知是还在那位截拍的大佬手里,还是流传到了别处。
如今竟然出现在了司家。
今天站在这里的,也都是江城最上流阶层的人物,但也没人亲眼见过这幅画的真迹。
说一句跟着沾了光,开了眼,并不为过。
司老爷子听了呵呵一笑。
“都是我这儿媳妇有孝心,知道我喜欢钱瑞,也不知是费了多少心思功夫,才为我寻来这幅画。”
“就是这画稀奇,才正好叫上大家伙儿一起来看看,也算是个聚聚的由头。”
司夫人被老爷子一夸,立马将对江念的厌恶抛在一边,顿时红光满面。
“爸,只要能让您开心,花多少钱多少心思功夫,那都是值得的。”
司夫人惦记老爷子在国外的一座庄园很久了,送画自然是为了讨老爷子欢心,把庄园拿到手。
这幅《秋川隐居图》,是她托一个朋友走黑市渠道收来的,花了整整两千万。
卖家声称是急着出手,才卖这么低的价格。要是这画拿去拍卖,现在的价值可能得上亿。
黑市售卖又着急出手,这画是怎么得来的,想想就知道不是正常途径。
但司夫人根本不在意这画是偷来抢来还是盗墓盗来,只要是真品就行了。
拿到画之后,她立马找了几个鉴宝专家看过,都说是钱瑞的真迹。
她也就放下心来,立马把画送给了司老爷子。
也是她主动提议,让老爷子邀请这些客人们来家里一同欣赏这幅画。
花了这么大价钱,当然得让这个钱花得值,让自己好好露露脸。
就在司夫人心里得意的时候,江念也在看这幅画。
这幅《秋川隐居图》是钱瑞晚年的最后一幅画作。依旧是重山叠嶂式画法,风格却与他前期的作品迥异。
不同于以往惯用的写意或兼工带写,这幅画树形复杂多变,树干精勾细描,树叶全用双钩填色。山石用小笔细写,并用墨、青、赭等色反复渲染。
整幅画上山岩重重,林木丰茂,色彩斑斓。流泉回环,曲径通幽,意境隐世而出尘。
画得的确很好。
或者说,仿得很高明。
江念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眼前这幅画是赝品了。
原因也很简单。
她见过真品,甚至对真品比任何人都熟悉。
更知道,这幅画没有在别的地方,在陆肇坤手里。
十二岁时,陆肇坤让她去学习鉴宝。师父给她上的第一节 课,就是带她研究钱瑞。
钱瑞的画作鉴赏要点都被师父讲了个遍,唯独这幅《秋川隐居图》,连师父也没有见过真迹,有些唏嘘。
第二天,陆肇坤就把这幅画买了下来,送到了她和师父面前。
“严老,我家念念要是上课缺少教材,您就跟我说。”
当时,那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膝上盖了一条薄毯,语气平淡。
即使半边身体隐没在阴影里,上位掌权者的气场依旧充满压迫感。
八千万。
说得就像八块钱买来教材一样。
江念回过神,在场的人已经纷纷赞叹起这幅画来。
“不愧是钱瑞大师啊,这幅画画得真是绝妙。”
“我看这幅画,比钱瑞之前的那些画作水平都要高。”
“司老,这画您可得好好收藏,当个传家宝也够格。”
“司夫人这是花了多少钱才给老爷子搞来这幅画,您对司老爷子可真是用心啊。”
司夫人被恭维得十分受用,立马摆摆手,一副大气的样子:“区区几千万而已,还是那句话,我们家老爷子喜欢,花多少钱都值得!”
即使知道眼前的画是赝品,江念也没想过要说出来。
司爷爷兴致勃勃邀请亲朋好友来鉴赏,如果当众说出这画是假的,太驳人颜面。
而且司夫人看起来,并不知道这画是赝品,更像是花了高价被人骗了。
如果是这样,宴会后她提醒一下司老爷子,把这画再找人鉴定下就是。
别真是把一幅赝品,当成司家的传家宝了。
也别再把这画拿出来展示。
外行不懂也就罢了,要是有像她一样能看出画是赝品的人,也太有损老爷子的声望。
宋司尘就站在江念旁边。
见少女从看到这幅画就之后就默然不语,男人不由得低头询问:“…怎么了,念念?”
“嗯?”江念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可能有点问题。”
江念的声音并不大,只是说给宋司尘一个人听的。
其他客人们也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都是要么在围着看画,要么在和司老爷子司夫人交谈。
可偏偏,江念话音才刚落下。
她的身后,突然响起季雨薇倒吸口气又夸张十足的声音——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妹妹你竟然说,司夫人买来的这幅画是假的?”
一下子,吸引了全场的主意!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那边站着的江念,露出震惊的眼神。
司夫人听清楚这句话后,更是猛吸口气,手都气抖起来。
又是这个江念!
她是故意在跟自己过不去?
一个上高中的小丫头,懂什么古画,还敢在背后议论她买的画是假的!
司夫人强压下怒火,语气难掩嘲讽:“什么?江小姐说,我买的这幅画是假的?”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
“就算你是季老的外孙女,你这样当众污蔑人,也别怪我一个长辈对你个小辈不客气。”
季老爷子也没想过,自己向来淡然懂事的外孙女,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
连忙开口帮江念打圆场:“念念,你这是瞎说什么呢,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古画。”
又带着歉意看向司老爷子,“老承,念念她小孩子家家乱说话,你可别把这话放心上。”
江念看向身后出现的季雨薇。
她明明就没说过画是假的。
季雨薇竟然这样当众喊出来,这是摆明了要让她把司老爷子和司夫人搞得下不来台。
背后议论本来就不讨喜,说的话还这样损人颜面,一定会让季老爷子心生芥蒂,被司夫人怨恨讨厌。
在场的所有宾客,也会觉得她这个人毫无情商没有教养。连带着也会觉得,外公有她这样的外孙女是跟着丢人。
看到江念骤变的神色,季雨薇眼里划过一抹得意。
眼底透出恶毒。
其实她刚才根本没听到江念说了什么,或者说,江念说了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她只需要这么一句话,就能让江念今晚得到的一切都付之东流。
这就是得罪她的下场。
哪怕江念现在解释,说她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可话都已经抛出来了,现在再怎么解释,又有谁会信?
司老爷子本来一直是乐呵呵的,听到刚才的话也很诧异。
不过他却没有像司夫人一样,一下子恼怒起来。而是看向江念,目光里带着一丝好奇。
“……念念囡囡,你刚才真是这么说的?你觉得,这幅画是假的?”
听到司老爷子追问,季雨薇几乎要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