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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到了后面。
只是攥紧的拳，始终都没有松开。
工作人员准备继续拍摄，然而季雨薇却突然道：“但是导演，我觉得我刚才的情绪还不够到位，要不我们再拍一条吧？”
“情绪不够到位？我觉得挺好的啊。”导演道。
“就是前面说台词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眼神不够专注。”季雨薇道。
导演没想那么多。
或者说，其他事情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关心自己的戏拍得怎么样。而演员愿意精益求精对戏来说，是好事。
“行啊，那就再来一条吧。”
于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季雨薇又扇了林茹茹第二次。
“导演，我刚才台词嘴瓢了，要不我再来一次吧？”
第三次。
第四次。
江念就在那里看着，看着林茹茹的脸肿得越来越高。被打的时候，脸上隐忍的表情越来越痛苦。
或许是终于觉得差不多了。
从江念的朋友身上出够了气。
重拍第五次后，季雨薇看向导演，一脸无辜地开口。
“对不起导演，我越拍越觉得，好像还是第一次拍的效果最好，要不我们还是用第一次的吧？”
江念的指骨发出响声。
就在导演要同意的时候，在所有人包括林茹茹诧异的目光下，她忽然走到了导演面前。
开口就道：“导演，你不觉得你对白秋雪这个人物，设计得有些浮于表面了吗。”
全场惊讶。
一个高中生，竟然敢对着业内的知名新锐导演说，他对角色的设计浮于表面？
季雨薇先是一愣，然后差点笑出来：“这位妹妹，你又没拍过戏，也没导过戏，怎么还跑到我们导演面前卖弄起来了？”
然而和众人想的反应不同，李牧导演听到这样的声音，却很有兴致看向江念：“哦？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不浮于表面的设计？”
“既然是大女主复仇戏，其实反派的高度，才决定了女主角的高度。换句话说，如果反派是脸谱化的恶女，女主这个角色的层次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江念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开口。
“白秋雪这个角色，为什么恶毒？一个家庭优渥被父母宠爱的小公主，是因为天生坏种所以霸凌欺负别人吗，她想要得到什么或者释放什么吗。”
“在我看来，她就是得到的太多了，所以害怕失去。父母的疼爱和引以为傲，学习上的荣誉，同学们的敬佩羡慕，都是耀眼的负担。但她也都想要，所以她要装。”
“在人前从来都是最善良纯真的模样，所以人后才需要通过伤害别人来释放自己压抑的情绪。”
“脸上挂着纯良的笑，干最恶毒的事情，角色会更有反差。有反差，观众才会去深挖这个角色共情这个角色，这才是优秀的反派。”
江念这番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全都愣了。
季雨薇嘴上的嘲笑直接僵住。
导演听了之后，也忍不住诧异：“你说的这个想法还真不错，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以前学过这方面知识？”
“没有。”
“不行，你说的这个人设启发到我了，我要对白秋雪这个角色做一下改动。我得想想怎么改……”
导演一下子陷入热切的状态。
江念却道：“不如，我把我认为白秋雪的状态，演给导演你看吧。或许，会对您更有启发。”
“你来演？”
导演打量了一下江念。单看眼前少女的外形，说吊打季雨薇和明歆都不为过。
就算没有演过戏没有演技，他都有些期待，少女能演出一个怎样的白秋雪了。
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那你来试试，正好让你同桌陪你搭戏。”
没想到，少女却站着没动。
“我觉得，既然这位季雨薇小姐，以后主要是拍和反派互换身体后，女主背负心理创伤复仇的戏。”
“那女主曾经的经历、受到的创伤，季小姐更应该身临其境地感受一下，才会更有感悟。之后拍戏时，才会更有状态。”
“就不会像刚才这样，一遍又一遍NG重拍浪费大家的时间，最后说第一条拍的效果最好了。”
江念抬起眼，“所以导演，这一遍，让我和季雨薇小姐一起拍，可以吗。”
而且少女刚才说的也非常有道理。
既然季雨薇要拍的是程澜重生后对白秋雪复仇，那么身临其境地感受程澜高中时是如何被白秋雪霸凌的，的确会让她对这个角色的感悟更加深刻。
但最关键的，还是少女的最后那句话，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思。
就这么简单的一段戏，季雨薇刚才竟然这个状态不好那个情绪不到位，反反复复拍了五次。
只不过因为她季家千金的身份，大家就算是有怨言也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水平这么差，那就多练。
然而季雨薇听到江念这么不自量力还要拉上自己，气得不行。
面上却按捺住情绪，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笑容。
“这位妹妹，你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高中生，会演什么戏，能给我什么启发？”
“你让我陪你一起拍，这不叫让我体会角色，这叫浪费我的时间。”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在心中腹诽。
说陪人家妹妹一起拍一遍会浪费你的时间。那你刚才一场戏NG那么多次，搞得整组的工作人员都在一遍遍陪你重拍，这不是浪费大家的时间？
导演却显然站在江念这边，看向季雨薇：“雨薇啊，我倒觉得这小姑娘说得不错，不管她演得怎么样，试一下程澜受霸凌的戏份，对你理解这个角色有好处。你就和她一起试试吧。”
“导演，我不……”
季雨薇这下是真急了。
江念绝对不是单纯的在一边旁观，突然有了启发导演的想法。
她一定是看出来了，自己在借拍戏的机会扇她同桌耳光，她是故意提出这个建议的，想对她动手！
可季雨薇哪儿能说出真相。
她装作和江念不认识，在旁人看来她与江念也是无冤无仇，怎么会相信江念要借试戏对她一个女明星做什么。
果然，导演已经隐隐有些不耐烦：“行了雨薇，你就别推拒了，反正就是试试。你准备一下，和这小妹妹一起上吧。”
季雨薇忍不住攥紧手心，挤出一抹笑：“……好的，导演。”
因为只是试戏，所以江念也没有换什么衣服，就只是穿着自己简单的衬衫牛仔裤，就那样上场了。
此刻的场景，和刚才拍摄的一样。
只是季雨薇的角色颠倒过来。
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给被人施加伤害的霸凌者，此刻，躲在教室角落瑟瑟发抖的人成了她。
而所有人震惊发现，江念上场后，在导演说出action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场突然变了。
少女甚至比女明星还优越的身材容貌，是有目共睹的。
巴掌大的小脸，清冷精致的五官，仿佛天生就适合镜头，在灯光下尤其惹眼。
她没有居高临下的夸张表情，更没有一脸恶毒地直接冲上去打人，而是缓缓走到了“程澜”身前。
周围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季雨薇一脸恐惧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女，咽了咽口水：“……白秋雪，你要对我做什么？”
江念没说话，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忽然抬起手，季雨薇条件反射吓得闪躲。然而少女并不是要扇她巴掌，只是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是不是被推得很疼？”
少女眸色漆黑，声音轻轻，仿佛带着某种安慰。
“她们怎么能在走廊上，就那样粗暴地把你推进来呢。”
少女的神色柔和又纯良，比起霸凌他人的恶魔，倒像个救人于水火的天使。季雨薇不禁呆了呆：“你……”
没想到下一秒，少女却道：“所以说她们还是太蠢了，连监控都不知道避开。”
季雨薇猛吸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白秋雪，我今天真的不是故意打翻你的奶茶，弄脏你的裙子的。”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啊，”少女脸上扬起轻快的笑，歪歪头，“因为那奶茶是我自己打翻的。”
季雨薇不禁瞪大眼睛。
接着，少女又像是和朋友聊天般，轻声开口：“程澜，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崇拜我吗。”
“因为我家境好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我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了所有人向往的一切。”
“但其实我一点都不轻松。我漂亮，是因为我从十岁就开始保养皮肤。我成绩好，是我每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熬夜学习请家教。我爸妈疼爱我，是因为我这个女儿让她们骄傲。”
“但你不一样，你穷到需要放了学就去帮人家刷盘子，回到家倒头就睡，作业甚至都有时完不成。你是真的没怎么学习，却考得比我还好，抢走了我的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