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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薄夜听见了一丝细微的哽咽。
下一瞬灯光亮起,他猝不及防对上怀里少女通红的眼。
黑发不知何时凌乱散落在肩上,衬得肌肤愈白。像个精致易碎的娃娃,漂亮得让人心惊,倔强又染上一抹绝望。
司薄夜没想过,从第一次见面就冷静异常、仿佛天崩地裂都能冷静处理的少女,会有这样抓着他的浴袍指尖用力,眼眶通红的时候。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两秒。
感觉自己完了。
即使灯已经亮了,还是抬起手,把人紧紧圈在怀里,嗓音哑着诱哄一般。
“原来算命的说我们八字是天生一对的相合,是这个意思?”
“要是我的味道让你想睡觉,那我以后都给你睡,你想睡就睡就是了,买沐浴露的钱都省了。”
抚着少女长发,低声喃喃一句,“见过那么多女人,在我面前心机手段想讨我喜欢……比不上你这几句睡不着。”
“你眼眶一红,我心都要碎了。”
浴室外,这才响起林前匆忙又带着歉意的声音。
“薄总,刚才电路检修停电,我去找手电筒了,您和江念小姐没事吧?”
江念猛然喘了几口气。
像是被拉回现实,一瞬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
“……放开我,”在男人的怀里挣了挣,语气别扭,“灯已经亮了。”
她从不在别人面前暴露出任何脆弱的。
因为那个人从小就说,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等于找死,不论是敌人、朋友还是陌生人。
但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迷了心智,竟然和一个才见过不到七面的男人袒露那些。
甚至还……带着哭腔。
下一秒,穿着浴袍的男人却直接把她横抱起来,向外走去。
江念冷不丁被抱起,睁大眼睛:“司薄夜,你干什么?”
“抱你去睡觉。”
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
“我都说了,我以后免费给你睡。”
“你出来报备了没?我给季家的管家打电话,说你今晚在我这里睡。”
“……你疯了?”江念倒吸口气。
真要让大哥和爷爷知道她睡在司薄夜这里,大哥不连夜找过来才怪。
然而此刻在浴室外的林前,才是真的瞳孔地震。
不是,这是发生了什么?
进浴室之前,江念小姐和他老板还十分警惕不是很熟的样子。
为什么就进浴室待的这一会儿,老板就已经说什么免费给睡了?!
吓得林前在司薄夜出来前连忙后退:“那个老板,既然已经来电了,就不需要手电筒了,我就先走了。”
司薄夜出来后,把江念放在卧室宽大而柔软的床上,蹲下来替她脱下鞋子。
表情动作之自然,一副真的要让她睡在这里的样子。
“……你真是疯了。”
江念赤着脚下床,就想往外走。
司薄夜是疯子,她不是。
她怎么可能和一个根本不熟悉不了解的男人同床共枕。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人从背后揽住腰身,哑着嗓音。
“我不会碰你的,就只是陪你睡觉。”
“枕头下有枪,我要是有什么企图,你就杀了我。”
“我想让你睡个好觉。”
“十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想不出来,但是心疼。”
江念浑身僵硬得不行。
半晌才终于放松下来。
不知怎么,就说出口:“……那我还是给你钱吧。”
司薄夜:“?”
江念恢复理智:“这样我睡起来,会比较没有心里负担。”
司薄夜从善如流:“也不是不行,那一晚上一百万。”
“?”江念诧异抬头,“你怎么不去抢?夜总会的头牌身价都没你这么贵。”
男人眯起眼,恢复了以往的不正经:“因为夜总会的头牌,没我身材好也没我帅,也没我会伺候人啊。”
“我倒是不知道,被人伺候惯了的薄总会伺候什么?”江念冷着脸。
司薄夜忽然低头凑过来,呼吸喷洒在江念耳边,低低一笑:“……当然是会让人舒服的伺候了,念念真的想知道吗。”
江念顿时警铃大作。
一把就将人推开。
司薄夜却带着笑,懒懒站直身体:“没想到念念这么色啊。”
“我说的是按摩,念念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江念忍不住咬牙。
但跟司薄夜一番对话下来,倒是冲淡了她自从今晚看到那只兔子标本后,堵在她心口挥散不去的阴霾。
“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你穿我的睡衣?”司薄夜自顾自在一排衣物前翻找,拿出一套深蓝色的睡袍。
对着江念比量了一下,摸摸下巴点头,“嗯……按照念念的身高,我到膝盖你应该正好可以到脚踝。”
话里话外说她矮。
“……”
江念忍住。
“要去洗澡吗?”司薄夜问。
“不用了,来之前我已经洗漱过了,”江念道,“朋友的房子是隔壁17号,我今晚本来打算在那边住。”
听到这话,司薄夜挑眉:“…沈清澜?她是你的朋友?”
江念没什么表情,应了声:“嗯。”
沈清澜这样的身份,和司薄夜认识并不奇怪。
司薄夜一脸遗憾:“早知道多要点了,看来我家念念比我想象中有钱多了。”
江念一脸无语,一把接过衣服:“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男人表现得十分顺从。
穿上睡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明明是洗干净的衣服,散发着洗衣液的淡淡清香,江念恍惚觉得也能闻见司薄夜的味道。
司薄夜的睡袍她穿着的确很大。
纽扣即使系到最顶上一颗,领口还是有些宽松,睡袍的底边的确也盖到了她的脚踝。
犹豫着要不要回趟别墅,去换自己原本的睡衣,又觉得太麻烦。
司薄夜进来时,江念已经整个人缩在了被子里,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语气十分警惕。
“你就睡这边,不要越线,不要碰我,就只躺在这儿。”
“好啊。”
司薄夜很正人君子地答应下来,也上了床。
然而下一秒,就在被窝里理所当然地靠近过来。
高大的身躯稳稳覆在江念的身后,伸手将她圈在了怀抱里。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发出一声舒适又满足的叹息。
“你……”
江念正要开口,司薄夜就捂住她的嘴,嗓音更哑,“这样我的气息才能完全裹住你,不是吗。”
何止是气息。
连对方身上微凉的温度,都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落地灯散发着柔和恬淡的灯光,江念不敢相信真有这么神奇。
但是从司薄夜抱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只觉得脑袋逐渐变得昏沉。
和安眠药催眠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整个人像是被柔软的云包裹,陷入一种前所未有安心的状态,眼皮慢慢睁不开。
“司薄夜……”
“嗯?”
“……谢谢。”
司薄夜低头。
看见怀里的人已经沉沉睡着了。
“真的是对我一点杂念都没有啊……完全把我当成人形安神熏香。”
司薄夜扯扯嘴角,吻了吻少女发间。
缓缓把人给放开,喘了口气。
她是睡着了。
他还得去浴室。
毕竟杂念,他有。
动作小心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视线却无意中瞥见少女宽松领口露出的背后肌肤。
呼吸都顿住。
一片触目惊心的疤痕,在少女白皙的肌肤更显狰狞。蔓延向下,不知道整个后背是什么样子。
一瞬间,欲念尽消。
大概是精神紧绷了太久,从来都没有完全松懈过。
以至于一旦陷入这种安心的氛围,整个人都在像是被云层包裹。
像是被云层被托着昏昏沉沉地温柔坠落,飘荡在漫无边际的白云间,全身心得到彻底而踏实的放松。
甚至都没有做梦,更没有噩梦。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江念有种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的感觉,幸福到有些不真实。
——或许不是被云层包裹。
睁开眼睛。
房间里厚重的暗色窗帘没有透进来一点阳光,仍只有落地灯昏暗的光线萦绕,江念都分辨不出来现在是几点。
被子蓬松而柔软。背后男人高大的身躯正紧紧贴着她。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得那样紧,像是把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这男人连睡觉的姿势都透着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