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_分节阅读_第88节(1 / 2)

  但那样的侥幸往后应该是不会有了,君侯出身显贵,如今的身份也显贵,已经有了立身的军功,想必不会再像从前任职区区一个嫖姚校尉时那样行险。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人总不能依靠着行险度过一生吧。

  起先赵平以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但他每晚还是做那个梦,那一天,喊杀声和血喷溅出来的声音,每个夜晚都在他耳朵里他脑子里回放。

  赵平越来越多地回忆起那一天。

  他意识到他舍不得那一天。

  从前他对自己的认知其实是错的,他根本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那种人是不会想着在战场上争夺军功的。

  而他这么多年栈恋军中不肯离去,等的是封赏,是得爵,但更是那天的战场,杀人,扬名,血和金银爵位一样令他激动。

  赵平读过的书少,他很难讲清楚心里那团火是为什么燃起,更多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开始意识到,那些人吹捧他时,他表面上微微一笑,心里其实在傲慢地冷笑。

  他想这些人真可怜,只看得见爵位和封赏,却看不见这些东西上都沾着血。

  男人就应该得到这种沾着血的战利品,而真正的辉煌时刻只在战场,更是这些人穷尽一生不可得见甚至不可想象的场面。

  他说不清为什么那么多年他一直小心地保全自己,此时却忽然开始渴望起冒险。

  但他知道此后再也不会有像那样冒险的机会了。

  应当如此,赵平也赞同君侯在面对匈奴人时执行更稳妥的对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年轻的将军,也应当惜身。

  但君侯侧过脸,他举起马鞭,指着远方,“你看那座雪白的山,像不像一个雪白的女人。”

  “女人”这两个字,在军中往往有一种暧昧的含义。但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也不戏谑,就叫人没法生出绮丽的念想。

  赵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君侯在向他说话。

  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顺着君侯的视线远望,看见一座浮在天边的,云一样缥缈而又雪白的山。

  在这个没有仗可以打的漫长冬天,赵平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悄悄地学习了一些匈奴人的语言。

  他依稀记得那是匈奴人的圣山,匈奴人认为无论他们走到哪一寸土地,抬头就能望见这座山,因为山一直望着他们,那是他们的圣山,他们敬奉圣山,圣山也注视着他们。

  那座圣山。

  赵平回忆着一根蠕动的舌头,教他匈奴话的那条老迈的舌头。

  匈奴人称之为烂祭系……狼居胥。一个拗口的名字。

  此后不久,赵平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渴望冒险。

  或者说他渴望的其实并不是冒险,而是跟随在君侯的马后冒险。

  因为更多像他一样的人来了,赵平完全想不出君侯是怎样做到的,但君侯麾下开始汇聚起一支特殊的军队,每一个人的骑射都极其精湛。

  君侯说只要精兵,但汉军中的精兵是有限的。

  没有办法,在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出征之前,大汉甚至没有一个像样子的马场。

  在弓马骑射方面天然弱于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大多数时间是依仗着强壮的体格和精良的装备,强行压制匈奴人的军队。

  所以君侯汇聚的这一支军队,并不是汉军,而是汉军之前虏获的匈奴人。

  赵平惊呆了。

  他第一反应是,君侯怎么敢?

  第二个反应是,大汉怎么敢?

  他看不懂。

  从高皇帝白登之围开始,大汉与匈奴便是世仇,七十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过以匈奴人压制匈奴人,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做到过。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匈奴人是蛮夷野人,不服王化。

  但实际上的原因是,两军交战之际,汉人难以信任匈奴人,担心匈奴人临阵逃脱,甚至叛变。匈奴人也对汉人心有疑虑,忧心汉人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因此汉人俘虏的匈奴人虽然多,却不敢尽情把他们派上战场。

  赵平知道君侯曾经任用过匈奴人做向导,从此立下通天的军功。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匈奴人,一个向导而已,真正的主力还是汉人的军士。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君侯首创,如今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曾经也在军中任用匈奴人,再往上追溯也不乏更多的事迹。

  但无论是卫青还是卫青之前的那些将军,都没能解决过大规模的汉人和大规模的匈奴人之间的相处问题。

  其实非要说的话,君侯也并没有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他用另一个办法规避了这个问题……如今他麾下这只军队中多的是匈奴人,汉人反而寥寥无几。

  但这岂不是更危险!一旦这些匈奴人想要叛变,君侯立刻就要授首。

  赵平原本还期待君侯有特殊的办法,能够驯服匈奴人。

  可君侯什么也没有做,他对待匈奴人也不亲热,甚至也说不上平和,或许是错觉,但赵平总觉得他在匈奴人面前表现得有些傲慢。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赵平总觉得,君侯此时的姿态,才真正符合他的身份,从长安城来到这里的,可以出入未央宫的显贵。

  不过他对待赵平这些曾经一起死里逃生的下属也并不亲热,细说起来,倒是和对待匈奴人的姿态差不多。

  赵平并不觉得难以忍受,虽然说是同生共死过,但他也并不觉得和君侯很亲近,君侯是他的上官而并不是他的袍泽,他敬服君侯,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同生共死过。

  这种感觉很难以言语表述,赵平悄悄地观察过,他从前的袍泽们也都对此安之若素,并没有不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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