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换装系统伪装神女_分节阅读_第66节(2 / 2)

  他自己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在神罚之下, 方才那通天彻地的雷霆还不够对他形成警告吗?他原该明白他已被神盯上,在劫难逃。

  这种时候就应该求救, 应该祸水东引,应该不惜一切求得一条生路。

  他以为他是谁啊,竟然在发现林久之后妄想粉饰太平,他竟然妄想在一个神面前保护另一个神啊。

  说不清理由,但系统对卫青的恶意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了,他近似于恶毒地想,这也不奇怪,谁叫卫青小时候只是个没有爹的马奴呢。

  从小到大他都没尝过被保护的滋味吧,是那种被推倒在地也没办法哭,只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擦掉血也擦掉灰,一瘸一拐地自己回家的可怜小孩。

  即使现在他长大了,得到刘彻的赏识了,带兵出征时被人尊称一声将军,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可怜的小孩,卑贱的、可怜小孩。

  翻涌的恶意渐渐平静下来,现在系统真情实感地觉得卫青可怜了。

  他不求助其实是对的,系统想,这样会让他死得体面一点。

  就算他求助了,又能怎样呢。就算林久看起来有点古怪,又似乎藏着底牌,远隔千里万里,她还能转瞬降临,对面屠神吗?怎么可能!

  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在说卫青得死,不错,卫青得死,在他第一次出征的途中,在回到大汉疆域之前,他一定得——

  那个字卡在系统的思维间隙里,近在咫尺,可是又永远永远没办法再被想起。

  另一股忽如其来的思绪占据了系统的整个思维空间,他听见声音。

  像是铃铛的响声,可是又不全然是铃铛的响声,似乎是丝帛撕裂的声音,又似乎是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的风声。

  他看见一只手。

  也或许并不能说是看见,那并不是视觉所能捕捉到的形体,而是一种感知。

  草尖上垂着一滴血珠欲坠不坠,此时颜色忽然转暗,仿佛片刻之间就凝固成了一粒血痂。

  不,不是血的颜色变暗,而是光线忽然黯淡了下去。

  浓云之中,探出一只巨大的手影。

  在这一瞬间系统自己都惊诧于自己甚至有闲心生出杂念:他在想,卫青和林久之间,仿佛达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卫青没有求助,可林久也并不曾袖手旁观。

  巨大的手影以遮天蔽日的气势轰然下落,一路带起尖锐的风声。

  隔着千里万里,神自云端垂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卫青的身体忽然僵住了,忽然,他站起来,转过身,面神而立,姿态僵硬得像是被人牵在手中的木偶。

  方才还在安抚战马的手慢慢垂落到腰际,然后像是卡顿住的机械一样,慢慢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气氛立刻就变了。

  所有人都看向卫青,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怪异之处。

  卫青此时握剑的姿态,莫说与此前挥剑时的娴熟相比,甚至称得上笨拙,简直像是从来没碰过这把剑,甚至从来没碰过这种制式的兵器。

  系统茫然地看着这一幕,他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林久忽然出手,为什么卫青不曾反抗,又为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那么奇怪,又为什么有人牵着马站到了卫青身后。

  ……战场还没有打扫完吧?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系统看着卫青,威望两个抽象的汉字,在此时有了具体的形貌。

  难以想象此时是他第一次出征,他还如此年轻,资历浅薄,担着一个天子宠臣的名号,由此得以统率军队。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威望。

  将者,兵魂也。

  他的士兵此时都麂集在他身后,哪怕对面是神。

  清凉殿上,林久手指骤然发力,青筋在雪白皮肉下清晰绽起。

  千里之外,卫青抬手挥剑。

  剑未出鞘,没有清光,挥动之际不带有丝毫技巧的痕迹,随意地像是孩童挥舞树枝。

  铃铛声骤然一烈,震耳欲聋,响彻整座宫殿。

  垂坠在林久身上所有的铃铛都裂开更深更大的缝隙,就像一千一百只雪白眼睛里忽然长出漆黑的瞳孔,一千一百只瞳孔同时注视着这一幕,就在那笨拙的挥剑之下,剑光冲天而起,阴云大开,天地大白。

  粗略硝制过的羊皮在剑光中无声地分成两片,落到地上。阴云消散无际,晴天丽日,朗朗乾坤。

  卫青将长剑重新收回腰际。

  神的手离开了他的手腕,消散无际,他的脊背挺直了,歪歪扭扭的站姿变得笔挺,握在剑柄上的手指也调整成了娴熟的姿态。

  就在他面前,草原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一直蔓延到视线不可及之处,黑黝黝的底部浮着一团隐约的血色。

  那就是剑光过后,方才与他对面而立的那个怪人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火红的衣袖在宫室中摇曳出一道火焰般的辉光,密集的铃铛声忽然停住,漆黑的瞳孔重新闭合成雪白的铃铛,全部铃铛都不再发出响声,天上地下,寂静无声。

  系统呆呆地看着林久,说不出话。

  林久收回手,仿佛从高纬跌落,监天视地的视角忽然变回凡人的视野,草原消失,卫青消失,天空也消失。她在清凉殿上,身边坐着伏案书写的刘彻。

  “就这样结束了。”系统轻声说。

  “就这样结束了?”系统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在干什么啊,不会天真到以为你杀掉了神吧?那只是神降临此世之际随手挑选的一具外壳,你杀了外壳有什么用,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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