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9(1 / 2)

  短短五年,当臣子的已想当家做主到了这个地步!

  这番围追堵截让李治如鲠在喉,便很难不在听闻女儿嫌弃小床而索求大床之时,顺理成章地联想到自己的身上。

  也让他一时之间忽略掉了婴孩举动中的异常。

  年轻的天子执着手中的墨笔,像是还在愣神,但身在此地的武媚娘看得很清楚,他在手边的纸张上落笔,并无迟疑之态。

  那一笔墨痕,将并未压在边角的镇纸给圈在了当中,画出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帝王所用镇纸,乃是专人打造的龙纹田黄,在乍一看看来,便像是龙困于浅水囚牢之中。

  画完这一笔,他方以笔端点了点眉心,似有些无奈和疲惫,“媚娘,婴孩换床容易,你说人若想要换一张床,该当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在朝臣之中无法被问出。

  哪怕是以旁敲侧击的方式来问,也势必会引发种种限制。

  而这偌大一个后宫之中,身出名门的王皇后和萧淑妃要么是关陇党羽、要么不能为他分忧,也无法体察到他话中的意思。

  反倒是面前的武昭仪与他颇有心意相通之处,大抵是能明白的。

  武媚娘沉吟片刻,答道:“陛下反正是不能同阿菟一般直接哭的。”

  李治干咳了一声,“这是自然。”

  这话是怎么说的。

  既有将权柄从朝臣手中收回的意图,他这位天子必然要直起腰板来做事。

  和婴儿想要一张大床能靠着哭的情况,可说截然不同。

  他颇觉好笑地抬眸,便对上了面前女子沉静的目光,顿时意识到,她这话比起调侃,更像是在用这一句玩笑话出言安抚。

  想通她何以有这番说辞,他面上的神情柔和下了几分,“旁的法子呢?”

  武媚娘道:“陛下心善,不舍毁弃旧床,故而蛮力破之也是不妥。”

  李治点头,“是有此意。”

  他确对长孙无忌的种种举动多有不满,但也未曾忘记长孙无忌早年间对他的助力,也并未忘记,父皇临终前曾经说过,“勿令谗毁之徒损害无忌”。

  所以无论这君臣之斗,是否要随着李治试图占据上风而激化,他都还抱有几分侥幸心理,或许舅舅还能迷途知返。

  所以他并没有真要拿朝中“朋党”开刀。

  武媚娘笑了笑,“那就先跳到圈外试试吧。在外面解决问题,总是要比在里面容易得多。”

  李治目光微动,“跳出去?”

  她伸出手,握住了那圈中的镇纸,在李治的面前晃了晃,就这么放到了圈外。

  镇纸重新落在桌案上的时候,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恰好与那烛火爆出灯花的声响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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