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问鼎_分节阅读_第426节(1 / 2)

  “您不会真觉得有了此物便万事皆足吧,就连太史令都说过, 有些特定的地方,它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 ”

  “再说了, 士卒凭什么相信,一个此前从未上过战场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担任主帅?”

  “……”

  “你不要跟我说阿菟的事情,她当年也是先从让府兵相信她开始的。何况,她敢以身犯险, 用自己充当诱饵将黑齿常之骗到面前, 敢兵出险招, 奇袭新罗粮仓,也敢在拿下了熊津之后和邢国公合兵会战, 您却在给贤儿制定了这出战计划的时候,当先去想的是安全?”

  “安定去打的每一场仗,对于边地兵马和外族兵马的掌控力度都不小,也始终让大唐兵力凌驾于外族之上,您那是个什么计划!”

  “……”

  宫人面面相觑,警觉地捕捉到了这交谈之中透露出的一个消息。

  天皇陛下想要让太子李贤效仿安定公主出征,而天后对此并不报以看好,接连提出了驳斥的想法。

  上一次废太子后李治的立储一问,只是在私底下提起的事情,以至于这些宫人已经很久不曾见到天皇天后之间起争执了。

  如果非要追溯的话,甚至可以到安定公主第一次出征吐蕃的时候。

  但这一次……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原本还在殿中的天后陛下忽然摔门而出,脸上写满了怒火,俨然和陛下之间在此事上的矛盾不小。

  宫人当即停下了伸头探脑的张望。

  天后出来了,他们哪敢再有这样的表现。

  很显然,现在殿中的交谈进行到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地步,以至于天后干脆懒得继续再和陛下掰扯,选择直接离去。

  她这快步而走,和来时的有事相商也真是大相径庭。

  只是她又忽然停住了脚步,朝着这些噤若寒蝉的宫人看来,“去把太医请来给陛下看看。”

  她说罢便甩袖而去,仿佛方才那句关切的话,仅仅是身在此地的这些人产生的错觉。

  “……是。”

  当太医在得到吩咐匆匆抵达紫宸殿的时候,就见天皇陛下难得好精神,像是还能和人据理力争上数个会合,就连面色都要比平日里看起来的红润不少。

  但这样的场景出现在一个病人的身上,可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太医当即大惊:“孙神医离去的时候不是跟您说了吗,像您这样的情况,近来千万不能再受气了。”

  现在孙神医不在,岂不是又要为难他们了。

  李治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任凭太医为他把脉。

  可就算太医提及,他们是因天后的指派才出现在了此地,也并没有让李治的面色有多少和缓。

  脸色如此,心情也就更是如此。

  皇后的那几句夹带着怒火的劝谏,非但没有让李治撤回自己的想法,反而愈发坚定了他一定要让李贤借助此次机会有所历练的念头。

  他确实希望看到安定能在李贤犯了李弘一样的问题后从旁节制,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定要时时刻刻都能凌驾于李贤之上。

  若是作为太子、将来还要做皇帝的李贤一经提及兵权,便始终被卡在第一步,那成何体统!

  他必须促成贤儿的这一次出征,让他有所收获。

  于是这争执的一幕并不仅仅是内宫宫人和太医署官员所见,也在第二日被展现在了朝臣面前。

  自敬怀太子李弘病逝的消息传到长安以来,陛下的身体便因大受刺激而又有恶化,哪怕长安城中还有制举的大事需要料理,接连两次朝会之上也仅有天后出席而已。

  但在今日,天皇陛下的面色依然难看,却还是拖着病体走上了朝堂。

  而后,他将那个有意让太子为主帅出征铁勒一部的消息,宣告在了朝臣的面前。

  太子出征?

  身居相位的几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发觉各自眼中都有一番意外之色,看来陛下在今日朝会之前,并没有找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咨询过这个问题。

  就连有过出征经验的姜恪也不例外。

  这可真不是个寻常的信号。

  天后也丝毫没有给天皇留有余地,直接开了口:“太子为国之储君,当位居中央,而非以身犯险。天下人不会因为太子不擅兵事便觉其难当大任,只会觉得此行轻率有失体统。”

  “倘若陛下觉得多滥葛部劫掠边境,有损大唐威严,直接令高将军和仆固将军一路向北、一路向西两面合兵即可,何必非要让太子亲往。”

  少了一个李贤,光靠着这两个人,显然也能为李治将胜利带回来。

  非要再多加一个太子,就必须要考虑到安全问题,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数。

  ——这显然就是天后话中未曾尽数明说的话。

  无论是出于对太子安危的关心,还是出于对当前时局的考虑,天后的这番分析都没有错。

  起码以右相刘仁轨看来,这句提点很有必要。

  但稍有几分敏感的朝臣就不难察觉到,对于天后的这句规劝,天皇少见地没拿出顺口应和的态度,而是在神情中流露出了几分抗拒。

  不,或许说这是不悦,要更为合适。

  李敬玄的目光当即在上首两位陛下之间隐约对峙的局面中逡巡,对于今日的争端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敬怀太子和安定公主之间的悬殊对比,在李弘病逝之时应当更为清楚地呈现在了陛下的眼前。

  如果说,此前陛下敕封出那个镇国安定公主的名号,其实有两方各退一步的意思,那么天皇陛下似乎又重新想起,自己归根到底还是大唐的主人,不该一味隐忍退让,起码也要为新一任的太子争取出一片天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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