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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快叫宝亲王停下吧,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弘昼,你公然殴打朝廷命官成何体统,快给朕停下!”弘历心里平静,面上慌张,“諴亲王,庄亲王,你们还不快快把弘昼拉开!”

“哦!”弘昼应了声,不用人来拉,麻利的停手,起身。

甩甩手,打累了。

李郎中不“哎呦”了,满脸通红的咆哮:“宝亲王,你居然说圣人之言腐朽恶臭!你不知礼义廉耻,桀傲不恭,跋扈猖獗!放诞颠狂!你将天下读书人置于何地?”

他趴在地上,狠狠的盯着弘昼,咬牙切齿,“老夫死不足惜,圣人的尊严不容践踏!皇上,您若是不治宝亲王重罪,全天下的读书人,满朝文武都不服!”

他眼底猩红,面目狰狞,心中却在狂笑。今儿过后,他必会在全天下读书人中扬名,被赞不惧权贵,浩气凛然,受万人拥戴!

允祕跳出来表态:“你可代表不了满朝文武,我也是读书人呢,我觉得宝亲王打得好!满嘴仁义道德之人,心思最是龌龊。圣人若是觉得被冒犯了,圣人自然会来找宝亲王理论。你是什么东西,还能代表圣人和全天下的读书人?”

弘昼拿帕子擦擦手,语气淡淡:“乱吠的狗。”

李郎中一口鲜血吐出来,未卒,气晕了。

“御医,快叫御医。来人,快把李郎中抬下去叫御医看看。”弘历瞪了弟弟一眼,出去一趟,气人的本事又长进了。

李郎中被抬下去了,朝堂上鸦默雀静。

和李郎中同仇敌忾的人不少,但,对上宝亲王冷厉的视线,没一人敢开口。

看宝亲王面不红心不跳,傲然挺立的架势,再打几场的气力都有。他还刁滑奸诈毫无底线,专揍人屁/股的事都干得出来!

都不用听太医来回禀,李郎中顶多是屁/股被打烂了,气急攻心,并无大碍。

龚御史的言辞更激烈,宝亲王只是好声好气的回复。到了李郎中,都没说要罚他,宝亲王就暴起揍人恶语相向!

他怕不是早想好了,龚御史一身的毛病揍了是个麻烦,李郎中身强体壮的打一顿没事?

不怕对手不要脸,就怕对手懂谋略还不要脸!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高台之上。

皇上,您说该怎么办吧?

宝亲王别的事都好说,“腐朽恶臭的圣人之言”这句是没法善了的。他们回去就要写折子,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宝亲王!

弘历沉着脸,冷冷道:“宝亲王殴打朝廷命官,口出狂言,罚一年亲王俸,关在宫中反省三个月。”

一年亲王俸虽多,但对宝亲王这种一年半能花三十万两银子的人来说,压根不算啥。

况且,人家的丝绸织锦都卖到西洋国家去了,回头不知能赚多少银子呢。宝亲王这样狡诈的人,能干亏本的买卖?

关在宫中更无所谓了,是在面壁反省,还是在悠哉享受,还不都是皇上您说了算?

侮辱圣人,居然只定个口出狂言的罪名?呵!就说皇上会偏袒他吧。

哼,等着瞧!当他们读书人手无寸铁之力,就只能任人欺负呢!

高台之上的弘历将众人的心思都看在眼里,临散朝之际,视线逐一扫过满朝文武,淡淡道:“若是谁以今日之事,在学子中挑起事端,诸位爱卿别怪朕在朝堂上牵连甚广。爱卿们若无视朝堂稳固,朕也不在乎多灭几个九族。”

威胁,明晃晃的威胁!

这意思是:别去外头抹黑宝亲王!自己不能抹黑不算,还得监督同僚也不能干!要不然,指不定皇上以什么理由一起灭了你九族!

以宝亲王胡搅蛮缠的本事,“你家和谁谁谁离得近,怎么会不知道他在外头搅风搅雨”“你俩下值顺路,怎么会不知道……““你俩那天交头接耳了……”“你俩是同年、同乡……”

总觉得,宝亲王回来后,皇上也变得不讲道理了!

允祕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八字步,跟着弘昼一起回乾清宫东殿“反省”。

“弘昼侄儿方才尽显英雄本色。”允祕乐滋滋的抚抚胸口,“皇叔我看得酣爽,跟大热天的吃下满满一大碗冰酪一样痛快。”

“那李郎中不是个好东西,我老早就想揍他一……”弘昼正要迈过门槛的腿悬在半空中,顿了顿才落下,下,左顾右盼:“额娘们怎么来了?”

钮钴禄太后瞥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放下茶盏,“在这等着救你呢。要是皇上碍不过朝臣要处置你,本宫就和你额娘冲过去拦着。”

哎哟,这么大的热闹居然没瞅见!紧赶慢赶过来,人都被打完了。

“出息了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敢殴打朝廷命官!”耿贵太妃气得头疼,这感觉还是弘昼两岁多,不到三岁那会半夜不睡觉,要起来闹腾才有的。

弘昼诧异:“额娘们消息还挺灵通。”

小圆子挺了挺胸,邀功:奴才去报的信,奴才机灵吧?

不等弘昼解释,允祕就绘声绘色的开讲了:“先是一个御史开口就说弘昼侄儿与民争利,要罚银一万两。被弘昼侄儿三两句怼回去,一声不吭了。那狗屁郎中瞧不起女人,弘昼侄儿给他屁/股揍得杀猪似的叫唤。他最后还想代表全天下读书人,要挟皇上治弘昼侄儿的罪呢。被弘昼侄儿一句‘乱吠的狗’给气吐血啦,哈哈哈……”

弘昼赶紧补上:“那李郎中是个忘恩负义的伪君子。他是贫家子出身,中了童生后就在外上私塾。他原配妻子是同村地主家的女儿,在家孝顺父母操持家务,变卖嫁妆供他读书。这烂人中举之后,就以无子的理由休了原配妻子。当真是可笑之极,他就年节回家住几天,那原配妻子能怀上孩子才怪。紧接着他又娶了一个商户女,中了进士后又嫌弃这商户女长相普通,纳了几房美妾,用这商户女的嫁妆养着呢。”

这种在现代人人唾弃的人渣,他早就想揍了。而且,嘿嘿,他揍了,人渣也只能受着!

弘昼再一次感受到了,当个肆无忌惮的混不吝“摆烂王”,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钮钴禄太后不解:“他不是读书人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如此鲜廉寡耻,居然还能中进士!”

她自己不识字,就算知道有些读书人品行不好,也对进士们有天然的滤镜。

“这人的品性可和读不读书没关系,不是有句俗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允祕猛灌一杯茶,很是见多识广的样子,“这次下江南,我和弘昼侄儿可算是什么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了。真不能以一个人的出身、学识、身份地位来判断品性。”

耿贵太妃兴致勃勃,“弘昼不是要在宫里反省三个月么?允祕你也住下,正好讲讲你们在江南的见闻。”

“好啊好啊,咱先从路上讲起。哎,不出去这一趟,我都不知道咱大清,还有那么多米面都不敢放开吃的穷苦百姓。弘历侄儿这皇帝得当得更好些才行……”

刚进门的弘历:……

感觉胸口中了一箭。

朕已经夙兴夜寐,勤勉理政都快赶上皇阿玛了!

他瞪了糟心的小皇叔一眼,瞅见一旁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嗑瓜子的弟弟,气不打一处来,“帮我批折子去!”

小皇叔陪额娘们唠嗑也就罢了,弟弟你忍心自个儿“吃瓜听戏”,留四哥一人劳心苦力为天下事烦忧?

这语气里带了一分暴躁三分委屈,弘昼拍拍手,迤迤然起身,抬眸懒洋洋道:“我只批请安折子。”

这个简单量又少,早点批完,早点回来听小皇叔讲故事。

虽然都是自己经历过的,但看小皇叔手舞足蹈略带夸张的说,两位额娘意兴盎然的听,自己时不时附和几句,真的好舒心安适。

兄弟俩并肩走着,弘历问道:“在外头是不是受委屈了?看不惯谁跟四哥说,四哥寻个错处给他打发了就是,何必亲自动手打人,陪上自己的名声?”

弟弟是宝亲王,全天下也没人敢给他委屈受,除非是在他隐瞒身份的时候。弘历知道弘昼没跟他提起,定是有仇自己就报了,只是想再问一句。

弟弟要是愿意说,他定要为他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弘昼没回答他的话,反而是弯着眼,狡黠的反问:“你就说,看我揍那个伪君子的时候,是不是身心畅快?”

弘历眼眸含笑,点头。

“往后朝堂上有谁欺负你,你告诉我。”弘昼拍拍自己胸脯,自豪,“反正我这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一个是揍,一群也是殴,他们又不敢还手,也没几个是我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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