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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喜滋滋的看着面前的五箱银子,一点不客气的让小圆子带着侍卫抬回府去。
允祕的眼神也粘在一箱箱银子上,乐呵呵道谢,“臣谢主隆恩啦。用不着暖屋,府里没福晋操持,我两懒得开宴席。”
“明年选秀,我给你们指福晋格格,过了孝期成亲?”弘历商量道,“咱不看出身门第那些,选秀的时候你们自己来瞧,只管选自己喜欢的?”
“不要。”
“麻烦。”
拒绝得很整齐,还干脆。
弘历叹气,朝臣上折子,明里暗里说他太纵着弟弟和小皇叔了。他也觉得自己像个溺爱孩子的长辈,不忍勉强他俩。
这几年的孝期是一个接着一个,但,他俩身边连个伺候的宫女都不放!这两人今年都二十五了,一直坚定的说不娶妻……
他面上红白青紫变换,眼眸转动,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巡梭,神色复杂难明。对着弟弟和小皇叔清澈疑惑的视线,抖了抖嘴唇,他眼一闭牙一咬,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们是不是喜欢男人?”
话说出口,他紧紧盯着弟弟的眼睛,不放过弟弟面上一丝的神情变化,绝对要知道真相。
同时,脑子里飞快运转。断袖之癖自古就有,魏晋和汉朝其道大行,皇帝养男宠都不是什么新鲜事。若是弟弟喜欢男人,嘶,虽然有点别扭,但,喜欢就喜欢!他弘历的弟弟,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想干什么都成!就是得小心,别叫两位额娘知道了……
弘昼错愕一瞬,眼眸睁大,不可置信的大声驳斥了回去,“我们要是喜欢男人,不会告诉你?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三道四了?这是污蔑皇族,你治他的罪!”
喏,他这个年纪不成亲,身边没有女人,定是少不了各种流言蜚语。他又是亲王,在宗室权贵和朝中的老古板眼里,这是有违伦理阴阳,不成体统规矩,少不得要在皇帝耳边叨叨。
他抬起眼皮看四哥一眼,微微一笑,四哥,你多担待,在前面挡好了!
“弘历侄儿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日后还要娶福晋生儿子过继给弘昼侄儿的呢!你这么说叫人听见了,不是坏了我的名声?”允祕明白了侄儿在说什么,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都顾不上尊卑了还不忘附和弘昼侄儿,“我们若是喜欢男人,才华横溢的年轻状元郎,剑眉星目的小将军,温文尔雅的大家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弄不来!还用你问?”
弘历:……
不是,怎么觉得最近和你俩说什么都要头大呢!
“是朕一时口快,唐突二位了。”弘历心里松了一口气,那股别扭没了,连连讨好着道歉,“内务府刚呈上来的桃子香甜可口,你俩一会都拿去吃。”
不是喜欢男人就好,身为王爷,什么时候娶福晋都成。
问完了话,弘历心里又委屈上了,“你俩出宫都不跟我说声……”
弟弟从前做什么都先跟他商量的!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身为男儿,还是皇帝,居然也会这么矫情。可心里就是有种不被需要了,被抛弃了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说的?府里什么都有,就只带了衣裳和用惯了的家什。小圆子叫了几个侍卫,一趟就搬走了。”弘昼苦着一张脸,“我都没跟两位额娘说,就怕搬慢了,她们不让。”
不是不让他出宫建府,是想叫他娶了福晋,再出宫去!
催婚这种事儿,不分朝代身份地位,谁被催谁知道其中的尴尬。
耿额娘叫了好几个太医来给他把脉,在得到一连串“王爷身康体健”的保证后,垂头难过了许久。
太医们面部表情管理得再好,对二十多岁还不娶妻的王爷,少不了几分或明或暗的好奇打量。
弘昼觉得,耿额娘八成是想到一些耻于言说上了。但他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也不解释。彻底失望,慢慢接受,比在希望和失望中拉扯好受多了。
“你就算不想生孩子,娶个福晋来操持三餐冷暖也行啊。也别说耽误了哪个女子的话,独守空房的福晋多的是。咱们给她亲王福晋的脸面和荣华,许多女子都愿意的。”
“那怎么行。”弘昼义正言辞的拒绝,“这不是自欺欺人,耽误人家一辈子么?”
耿氏气得顾不上贵太妃的尊仪,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三两下踢落了花盆底儿,抄起桌上的团扇,就来追着他打。
弘昼满院子上蹿下跳,钮钴禄太后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倚在宫门口感叹,“这热闹,好些年没怎么见过了呢!”
然后,等弘昼从她身边逃窜时,钮钴禄太后给了他额头一个重重的爆栗,跟着笑骂:“小兔崽子!尽惹额娘生气。”
因着这个,原本弘昼想着出宫就接两位额娘去自己府里住的计划,都往后拖延了。
等两位额娘消气了再说。
弘历也是知道这场“母慈子孝”的,深深叹一口气,揉揉额头,生无可恋。
弟弟出宫了,额娘们该来他耳边叨叨,让他劝弟弟,或者直接给弟弟指福晋了!
“小皇叔,我要是顶不住了,就先给你指了啊?”弘历瞄一眼允祕,皇家有一个光棍就够了。有两个,额娘们都认为是他指婚不上心,不积极。
“行。”允祕十分的好说话,只是补上了一句,“尽可能往后拖,我和弘昼侄儿先逍遥自在几年。”
弘历现在听不得“逍遥自在”这个词,心里的那点小委屈散得干干净净,嫌弃的摆手,“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别在朕跟前碍眼了。”
两个没良心的,他忙得喝盏茶的空闲都没有,你俩还要逍遥自在几年?
“我还真打算出京一趟。”弘昼正色道,“替你去一趟江南,微服私访,年前回来。”
你就别下江南了,在宫里认真干活。
允祕眼前一亮,立马同意,“走走走,听说江南那边的物件都精致小巧,正好咱们也有银子,红尘中潇洒一番去!”
弘历不想听这两人再说一句话,面无表情的下令:“走之前要跟我说,不然我叫禁卫军给你追回来。”
突然觉得,这皇帝当得好没意思!
弘昼麻溜的拉着允祕滚蛋。
再不走,乾小四要羡慕得哭了。
说好的年底就回来,开春了也没见人影,弘历接连下旨催了八遍,弘昼和允祕才在第二年秋回来了。
亲王俸禄一年一万两,弘昼下一次江南,将这些年的积蓄花得一干二净,还找弘历要了十万两。
弘历在乾清宫门口迎他,原本责备的话,在见到弟弟后一句都说不出来,“这个月别回府了,在宫里好好养养。御膳房出了不少新菜,你吃腻了再回去。”
弟弟黑了、瘦了。刀刻斧凿的面容看起来是俊俏,就是瘦得叫人心疼,一会两位额娘绝对会抱着他大哭一场!
一年半花了三十万两银子,换了江南大大小小的官儿三十三个,不用想都知道忙得没空吃饭睡觉。
这么急做什么,事儿没办完,大不了明年再去一趟。
弘昼以为他面色不虞,是嫌自己银子花多了,一边点头,一边无耻道:“那十万两银子我是叫你‘送’去的,不是‘借’,我可不会还的。”
允祕耸耸鼻子,眼眸一亮,“好香啊!南边的素菜做不出肉的味儿,可馋死我了。”
弘昼要过了年才满孝期,他当小叔叔的不好自己独自吃肉,一起守着呢。
熟悉的头大感觉又来了,弘历居然觉得莫名亲切,弟弟还是那个弟弟,小皇叔也没变。
心情突然大好,他开玩笑道:“你俩可算是回来了,再待下去,朕的私房银子都要被你们花光了。”
弟弟一回来,这厅堂似乎都光亮了不少,处处顺眼。这几天忙完了朝上的事,要好好听弟弟讲讲,他们在江南这么久,除了替换官员,都做了些什么。
“那四哥你少买些古玩字画。”瞅着弘历眼里的笑意不变,他又补上了一句,“选秀也少往宫里放几位娘娘。”
【三十万两银子而已,而且都是投资,日后有回报能赚回来的!真叫你下一次江南,三百万两银子都打不住!一共六次,光你自己就要花两千万两,再加上随行官员贪的,全是民脂民膏,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走投无路!】
弘历喉头一哽,把“开玩笑的,四哥养你的银子还是有的”咽了回去,沉了脸色,“朕宫里不进嫔妃,给你们俩府里指福晋格格!”
忍住!许久没听到心声了,一时不适应是正常的!是灵心直口快说话难听,跟弟弟无关。
弟弟这样口无遮拦,是和自己亲近,知道自己爱护他,才敢这样说的。弟弟刚回来第一天,再生气也不能斥责。
“我只要一个福晋就行了。”允祕一边朝饭厅走,一边笑道,“我的银子要留给弘昼侄儿花,女人多了费银子。”
银子要花在刀刃上,弘昼侄儿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要跟着一起干。
弘昼耍无赖:“你要给我府里指福晋格格,我就住在江南不回来了,或者和二十皇叔一起出海去,十年八年都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