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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还得谢谢弟弟你。皇阿玛终于把每日上朝,改成五日一朝了。虽然小朝会还是日日有,至少不用站着听一些罗里吧嗦的话了。
“你说,皇阿玛什么时候有银子给我建府?”弘昼哼哼,“他就是不想我去外头逍遥!我都十九了,还说什么‘皇子未出宫建府,就得好好读书,不可有一日荒废‘的话!”
弘历眸子一斜,云淡风轻,“那你倒是娶福晋啊。”
说皇阿玛“坏话”的时候,声音小点呐!
“我一辈子不娶福晋,还能一辈子不出宫了?”弘昼不可置信,委屈巴巴,“皇阿玛就是抠门还要面子!我都说了,我一个人住,亲王府不用按规制,小小一个就行,他偏不同意。”
弘历叹口气,语气幽幽,“你要是也出宫了,宫里就剩我一个了。”
“你有福晋呢。”弘昼神色不变,冷酷无情,“额娘还在宫里,我会常常顺带去看你的。”
弘历哼声,朝弟弟嗖嗖发眼刀子,然后头也不回的加快脚步回宫。这一去的时日不短,他得好好跟富察氏道个别。
原本还想着,若是皇阿玛一直不给弟弟建府,等他当了皇帝,给弟弟建个规制顶格的王府。
现在,算了吧!阿哥所那么多屋子,哪里住不得!
他知道皇阿玛留弟弟在宫里的原因,和当初皇玛法留他和弟弟住乾清宫一样。
无非是想听到更多弟弟的心声罢了。
可是,弟弟的心声说得已经够多的了!八皇叔、九皇叔一直在海上,十三皇叔不停地造船研制火器训练水军,其他的皇叔们也都齐心协力在努力。
他相信,大清一定不会再是心声中的那个结局。
还拘着弟弟干什么呢?是怕弟弟在宫外行走,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被皇叔们听到了,当皇帝的不知道?
他手中的拳头松了又捏紧,捏紧了又松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子暗沉。
他想,他日后一定不会拘着弟弟,弟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什么人结交,就和什么人结交。
古往今来,泄露天机的人,有几个能得善终?
虽然弟弟一直无病无灾的,现在看来康健得过了头,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反噬呢!
想到这里,他猛地停住了脚步,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圆子差点没刹住脚,撞到他背上。
“太子爷?”小圆子疑惑的问道。
弘历呆愣在那里,直到小圆子又换了几声才回过神来,“没事,方才在想事情。”
语气和平常没什么变化,但小圆子不用抬头,也知道主子眼下心情很不好。
主子现在给他的感觉,和当初他知道福惠阿哥去阿哥所找五阿哥要墨翠和白羽时,一模一样。
愤然,暴怒,杀气重重又强自忍下。
许久,弘历微垂下了头,眼底晦暗不明,喃喃道:“五阿哥当初说是要五阿哥吧?”
小圆子不知道主子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忙回道,“是。”
弘历慢慢呼出一口气,那他的五阿哥,就只能是富察氏所出。
他微微仰起头,夏日正午的太阳照得人眼前模糊一片,要使劲眨眼,才能不失态。
弟弟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必须要给他最好的!
皇玛法和皇阿玛是早就知道了么?
弟弟肯定是被长生天的灵影响了,才觉得自己要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找一个自己满意的女子。
根本就找不到的!
长生天的灵都单蹦个的没有来处,也没有亲人后代。祂选了弟弟,弟弟就跟日日在菩萨面前参悟的高僧一样,对俗世间的红尘事不感兴趣。
没错的!弟弟偶尔抬头看着天空的时候,眼神悠远,面上无悲无喜,就像是天外来客一样。
弘昼不知道他四哥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伤心得不得了,琢磨着要把嫡子过继给他了。
“我要出宫去啦。”他回到阿哥所大吼一声,兴高采烈的吩咐小圆子收拾行李,“捡颜色和料子都不起眼的,不要绸缎,要棉布材质不带繁复绣花的。衣裳多带几套,路上怕是不好换洗。其余的简单收拾点就成,缺了什么到了那边再买。”
小圆子可不这么认为,“外头买的哪有宫里用惯了的好?主子您先去延禧宫跟两位娘娘道个别,奴婢一会就收拾好。”
他跟在弘昼身边这么多年,弘昼从未对他发过火摆过主子的架子。且因为弘昼得康熙帝喜欢封宝亲王,他身为贴身太监,在宫里也是处处都被人敬着的。
他知道主子不拿他当下人,他心中感激无以为报,早就将弘昼当成了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两人一起处的时间太长了,他偶尔安排起主子来,还挺顺口。
弘昼压根没在意,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行,我这就去延禧宫。真不用带太多东西啊,咱们这趟是去赈灾,不是游山玩水。”
“知道了,主子您放心。”小圆子嘴里搭着话,手上没闲着。
他打开箱子,帕子抓了三大把,天热出汗多,用得着。折扇挑了两把不够,又加了一把,既可以扇风,在外头的时候还能挡太阳。夏天的靴子也得带两双,主子穿不惯木屐,若是要去泥地里,用得着。
棉布衣裳还真没几件,他吩咐外头的小太监,去内务府要几套现成的来,“不拒什么样式,只挑了上好的棉料拿几套回来。若实在没有,叫她们立马做。只裁布缝制就成不要绣花绣朵的,主子要得急。”
小太监飞奔而去,小圆子又折回屋里,继续收拾。
弘昼远远听到小圆子的吩咐,摇了摇头,感叹,有钱人真好!皇族的生活奢侈腐化!
弘历、弘昼要去河南赈灾,两位额娘满心欢喜,孩子们这是第一次领实差呢。
长大了,能为国分忧了!
安全是不担心的,谁敢对太子和王爷不利?当那么多带刀侍卫是摆设呢。
怕孩子们吃苦?跟半夜三更起来读书,下午练武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晚上还要写功课的宫中日常比起来,孩子们还真不一定觉得跋涉赶路苦。
瞧这一个两个,眉开眼笑的,是能出京了高兴呢。
“在外头照顾好自己。”
“行李别嫌麻烦,多带着些。运粮的队伍走不快,叫两辆马车跟着,不费事。”
“回头事儿办完了,路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忘了给允祁、允祕带一份回来。”
当然了,也不能少了额娘们的。
弘昼眼笑眉舒,两位额娘这份心境,真是绝了!
明儿一早就要走,皇上那边恐怕还有交代,兄弟俩没有留下来用饭,一起离了延禧宫。
“日后我出府,是一定要接两位额娘常去宫外住的。”弘昼淡淡道。两位额娘听说他们要出京,眼睛都亮了,可见有多喜欢去外头。
嗐,谁不是呢!
耳边听到弘历嗯了声,他抬头看看宫巷上方的天空,瓦蓝瓦蓝的,无边无际,看得人心思纯粹。
“你日后当了皇帝,最多只准下一次江南。”弘昼一副肉痛的样子,咬牙道,“皇帝出行一次,耗费太大。皇玛法南巡是为了满汉融合,你没必要。”
弘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行,都听弟弟的,就去一次。”
笑够了,他站起来,正色道,“你放心,我知道要节俭,要存着银子。”
若日后有人欺上门来,有银子打仗,把敌人都轰成渣渣!
皇阿玛能省则省,八皇叔、九皇叔在拼命赚银子,其余皇叔们也都在存银子。他不能抛费,他懂的。
“只是少些诗作的灵感罢了。”
他看起来甚是惋惜,眉目间挂着失落,嘴角不自觉的往下耷拉。